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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得先把脚伤养好能去啊。”石亨宠溺地看着以青,温言道。
“对啊,我可不想跟老头子介绍我的徒弟是个瘸子!”
冯王平接过话来,朝石亨点点头,两个人存的一样的心思,以青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子,这一天一夜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被掳、换装、逃跑、杀人,心里肯定要平复休息一阵才好,别看她此刻能与人说说笑笑,背地里一个人的时候,却不知是怎样的战栗和失神。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以青的心情变得晴朗了许多,许是因为不在军中的缘故,不必每日紧张面对,怕流血的伤口,怕出汗下雨,能安然地做自己,真好。
她此刻躺在院子中藤椅上,却一点阳光也不曾漏在她的脸上,因为一棵茂盛的槐树叶冠,正横在她的上方,碧绿的树叶在烈日与她之间隔出了一片阴凉之地,像一把保护伞一样。
树枝上,挂着一座鸟笼,鸟笼里站着一只八哥鸟,正在不停的喝着棕色的液体。
“你也渴了么?”以青抬头看着它,不禁乐了。
这只八哥鸟是石亨送给自己的,八哥生在南方,大同城内十分罕见,刚送来的时候,这只笨鸟什么都不会说,好在自己除了时间,什么都不多,就每天教它说话,时间一天天过去,可是它还是什么都不会说。
大概是水土不服吧。
以青想起一个月前,自己随这只鸟在石亨安排下,一起住进了他在大同的府邸。
说是府邸,其实就是一个一进一出的小院子,很不起眼的样子,邻居也是平常的百姓,有自己的小买卖,最近几天热闹的紧,好像是要嫁女儿了。
“这么热的天,怎么能不渴?”
一袭白衫的冯王平倚在堂屋的门框上,一手端着一杯凉茶,一手拿着一把蒲扇,正急急地扇着风。
以青看着她走向自己,把手里的茶放到藤椅边上的木桌,在另一侧的竹凳子上坐了下来,恨恨地说道:“师父给徒弟倒茶?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我真是命苦,摊上的都是什么徒弟啊?”
“谢啦,师父,”以青吐吐舌头,拿起茶杯,大口咽下,谄媚道:“还是师父煮的凉茶最醇厚,比于哥哥强多了。”
“那是当然,那个臭小子,连泻叶和芦根都分不清楚,你怎么能把他和我相提并论?”
以青想起那次差点儿出的事故,也笑了:“不知道那一百遍《神农本草经》他抄完了没有呢?”
“你不提我都忘了,看来我要检查一下功课了。”冯王平扇着扇子悠哉的说着,抬头看看天,“都快正午了,他怎么还没来?”
“师父,你是告假了,可是,姐夫却没准于哥哥的假,他怎么能总来这呢?”
“那我看他也没少来,不出三天就能见他一回,就这个不成材的样子,难怪他老子要把他赶出家门呢。”冯王平想起于冕总是来这里,早晚会惹人生疑,不禁有些生气。
以青愣了愣,毛嘟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说着:“没关系的吧?这院子姐夫对外不是说卖掉了么,另外在城北又置办了一处大宅子,这里连家丁都辞退了。”
“嗯,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生气果然容易饿,冯王平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扯开嗓子喊道:“孙妈妈!饭做好了没?”
一个操着浓重山西口音的中年妇女,两手擦着围裙,从堂屋旁边的一所小屋子跑出来,胖胖的脸上满满地堆着笑,“快了!快了!姑娘饿了吧,先吃点儿西瓜解解暑吧!”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喊我姑娘,”冯王平不乐意的从木桌上拿起一块西瓜,吞了一口,吐出两颗籽,“叫我少爷!”
“是是,”孙妈妈点着头,又小跑着回到厨房做饭去了。
“师父,你何苦为难她?”以青捧着茶杯,上下打量着冯王平,“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穿的不男不女,又不梳发髻,又不抹脂粉,让人家无从分辨么? ”
“好不容易到一个不用见人的地方,我还化成男人的样子做什么?”冯王平抚平自己的长衫,笑道,“我穿成这样,她都能认为我是女的,说明师父我长得还不错,对吧?”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秀色可餐。”以青眯着眼睛,砸吗着嘴唇,笑起来,其实冯王平五官虽然没什么特色,但也没什么缺点,不施粉黛又不怎么骂人的样子,倒显得有些清秀可人呢。
冯王平听到以青的回答,“噗嗤”一笑,嘴里的西瓜喷了满地红色,笑骂道:“你这丫头!”
以青忙往边上撤去,奈何脚伤刚痊愈,行动很不敏捷,只挪动了半分,眼睁睁看着西瓜肉连汁带水地染上了自己浅绿色的裙幅,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咚咚咚!”
正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院落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