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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淳风大手一挥,当年佛门大国健陀罗,便成了“西秦社”的北天竺据点。至于“西秦社”要做甚么勾当,赚甚么好处,那就是另外的事情。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人大开眼界,京中豪商如今跃跃欲试,举凡背靠宰辅级人物的大商号,都要效仿“西秦社”,不说回报如何,只说这名头,拿出去便能诓骗一箩筐的怀才英杰。
我“西秦社”,有物业若干,其间有一国,名曰健陀罗,缺一护国猛士,愿以年薪五百贯聘之……
多牛逼!
别的商号,底下物业不过是长安几间店面,洛阳几片地产。但“西秦社”呢?老子在西域北天竺有一个国家,缺人手管理!
最重要的是,商号不需要承担国家义务。健陀罗遭灾还是人祸,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保证产出大于投入,那么就可以继续维持。超出这个基础的任何国家义务大众道德,都是和“西秦社”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是比直接抢劫还要爽的行为,因为抢劫是罪……而抢劫还没这样干赚的多,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在长安权贵们讨论着北天竺小邦如何如何残破,应该如何如何管理的时候,洛阳城中,“雅俗之争”已经越趋激烈,群情沸腾,不输给长安人对西征的讨论。
“我们时常讲,勤恳辛苦,年年有余。洛阳城、直隶近畿、河南道,不分工农多是如此的。可是,我们时常讲的,它就对吗?去年‘大兴号’是靠着贩运米粮入东都,大概是赚了钱的。可这钱,一半被吃了、拿了、要了……是‘大兴号’的人吃了吗?他们的脚力、护卫,干得多,总是要吃的多吧。”
“不是!”
新坊市的一处茶肆,说唱伶人的戏台上,李奉诫大手一挥,“不是的!被谁吃了呢?又被谁拿了呢?想必你们在座的,不管是哪家哪户,都是清楚的。权贵之家,豪门之户,尚且还要打点,偶尔还要喂几口吃卡拿要的,何况‘大兴号’这等没跟脚的?它不过是楚州的土财主罢了!”
茶肆内鸦雀无声,李奉诫挽着袖子,又朗声道:“我在长安时,也学《贞观律》,也学《开皇律》,《开皇律》和《贞观律》是没有太大差别的,硬要说差别,大概就是捧着《贞观律》的学生,时常说治国当以法度。想来,我那些同学同窗,一定是相信法度的。可法度告诉我们,吃卡拿要是犯了罪,是要治罪的,那么,有人治罪了吗?”
依然是一片寂静,但是,在座的人都是微微动容。
“既然这法度不能治罪,便不能服众。总不见得,这法度还看人,凡是吃卡拿要的便不治,莫非法度长了眼睛,还能分得清身上穿的是官袍还是短衫?”
台下哄笑一声,李奉诫却双手下压,然后接着道:“杜总统管了事情,新坊市也有公推众议的差人。可是,杜总统大约是不能活五百年,不能活一千年的。倘使杜总统真能活那么久,那应该不是杜总统,是杜神仙,比终南山的孙神仙要厉害,孙神仙到底只是在山里活的久,杜总统不一样嘛。”
又是一阵哄笑,编排杜如晦,这是常有的事情。不拘是白手套还是商人还是中小贵族还是退役军官,这时候虽然在哄笑,却也在琢磨着李奉诫的话。
只是李奉诫的话,被杜如晦听到之后,杜天王哈哈一笑:“俗、俗不可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