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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罗忽然想起道,“昨夜里高逸川说的那些话,你觉得有几分可信?”想到母族覆亡的事,怀慕的眉头更是锁上了几分,道,“高逸川对我们并没有撒这个谎言的必要。自然,他的本意是要挑拨我和大哥的关系,使我们争斗地更狠些,这样不管谁成了最后的王,必然都要元气大伤,于他是有百利无一害的。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他临死前最后的了。父王与柳家之前的情义,我也是听人说起过几分的。小时候母亲便时常带着我回去省亲,往往都会小住几日,父王便也常常处理完政事便去和外祖并几位舅父说话。母亲也从来不避着嫌疑,总是抱着我在身边,含笑听着说话,偶然间也说上几句。那时候见父王对外祖,真可谓是如师如父,连和几位舅父也是情同手足。那时候如今的母妃,当时的小姨还没有出阁,有时候也会得了父兄允准出来坐坐。还有一位舅父容致年纪最小,比母亲小着两岁,还是朗朗少年,却是最得我父王和母亲爱怜。非但跟着外祖和年长的两个舅舅学些兵法,甚至于跟着父王常常听些治国权衡之道。那时候柳氏被诱骗出征,外祖和大舅父、二舅父的尸身都已经安葬,却可惜这位小舅父,竟是连尸身也没有找见,只找见血衣残剑。据闻父王也曾经怀疑过他的生死,只是这些年都没有音讯,也就罢了。
“舅父们时常说,父王是舍不下母亲,这才每每要来陪着,父王却说是舍不下这些兄弟同袍的情谊。我虽然恨着父王无情,然而若说这些夫妻之爱,兄弟之情全然是假,我却也不能相信。后来童嬷嬷和我说柳家的事情,我也曾经无数次这样问着自己,父王究竟是为什么信了闲话起了真疑,竟能割舍下这些。如今听了高逸川的话倒是明白了,父王本就是视权力高于一切的人,高逸川既然穿的言之凿凿,只怕云姨也在暗中做了手脚,势必要显出柳氏暗结党羽却又可以遮掩的证据来。外祖性子刚直孤介,舅父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又仗着与父王是姻亲挚友,更不着意恭维或是掩饰自己的主张看法,言谈间与父王的争执也不在少数。父王少年得位,一旦在这位置上坐得稳了,岂能容得下这样功高震主又不知收敛的人呢?所以高逸川所说的话,我竟是信了九分。”
青罗曾经听怀慕说起过自己的父母年轻时的情景,说起自己在柳家的事,却是头一遭儿。忽然想起,若是他这些亲人没有死,或者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且不说帮扶着他,哪怕只是默默地活着,他也不会这样苦。更或者,如果柳芳宜的第一个孩子没有死,被上官启立做了世子的不说他,他也不用背负起这样多。他身边只有一个柳芳和,却也有她自己的苦痛和哀愁,其实她早就死了,死在自己年少的时候,死在绮梦破碎的时候。现在活着的是病痛缠身、悲愁刻骨的女子,她永远代替不了他那个死去的母亲。青罗无数次从柳芳和的眼神里,看到一种寂灭一般的神情,或者是一种属于遥远过去的光辉。她一只的眼睛是韶华正好的妙龄,一只眼睛是垂垂故去的老妪。
怀慕避无可避,他就是母亲唯一的那个孩子,既是上官家的唯一嫡子,也是柳家唯一剩下的男人,他的世界颠覆地太快,从欢愉少年到隐忍青年,一个人走过这些煎熬岁月。青罗从没有问过怀慕他这些年吃得苦,受过多少人的多少算计,做过多少筹谋甚至是阴谋,他拥有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也从来不说。然而纵然不问,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只要看见他有时眉眼间的神色,初见时候意气风发下头的沉郁和怀疑,和如今与自己相互依靠的安慰甚至是纯真,她就都明白了。他长大蜕变的太快,以至于他有了两个世界,一半是如今深沉的超越了岁月的才华和气韵,深沉而多疑,像他的父亲。另一半却明朗潇洒,坦坦荡荡,心似明镜却又坚贞勇敢,像他的母亲。
只有一个青罗想了想,便又把那时候听郑氏说的那些话,和自己的揣测都告诉了怀慕。怀慕的脸色一沉,半晌才道,“若说是这样,也由不得人不信。她既然能灭了我一门,又怎会放过我的母亲和之前的那个孩子呢?我能好端端的活到今日,自然是母亲没了一个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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