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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平静。而到了如今,眼见着翎燕人事不知地躺在里头,她总觉得是自己的女儿,将要第二次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种熟悉残酷的血腥气冲袭过来,唤起了多年前割舍的痛苦,叫她的心都紧紧揪了起来。柳氏明明听得见秦氏和葛氏的争辩暗涌,却丝毫不愿去想,却更不愿意去管,她的心思,此时此刻都在里头的孩子身上,她只想要这个孩子活着,她想要看着这个孩子,从襁褓婴儿长成垂髫幼女,最后披上红绡珠箔,嫁到与世无争的人身边去。
柳芳和闭上眼睛,不去想红绡帐里头的女子,因为无力而压抑住的呻吟。她自己也曾经濒临这样的死地,明白这里头分分寸寸的痛苦。她多么想救她,救那个和怀萤一样的孩子,她却不能。她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现在的翎燕。柳氏再一次的明白了自己的无可奈何,在这个家族里,甚至是在自己的家族里,她永远都是这样的尴尬的位置,所有事情,都没有真正可以自己做主。在双亲的眼里,兄弟的眼里,丈夫的眼里,婆母的眼里,儿女的眼里,她永远都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是站在姐姐背后的一个影子。她的爱恋也好,憎恶也罢,无一不是姐姐更早品尝过的,而她的快乐和痛苦,也就正因为这样,永久地被掩埋在了姐姐更为激烈绚烂的盛开和凋落中了。
世人眼中的柳芳宜是刹那惊鸿,昙花一现,虽然短暂,却永久地留住在了所有人最好的年华和最深的记忆里了。而她,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她就像自己在和韵堂中手植的藤萝,永远不过是为人做个陪衬,做一场辉煌人生,一段惊世爱恋和一回恩怨争斗的幕布,长长久久地立在那里,等剧目散场,也没有人能够把她记起。唯一曾经可能完全属于她的,她的女儿,她一生中最接近美好的一场,却被她自己一手扼杀了。然而即使到了痛悔不已的现在,她也仍旧只能如过去的许多年一样,保持着自己唯一无懈可击的沉默。她从来都帮不了什么人,甚至也害不了什么人,她只是这个巨大家族无尽的辉煌之外,立在灯火阑珊处的一个看客罢了。在这一刻为了自己引发的焦虑和不安之中,她忽然只是觉得倦了,一颗本来因为新生命的到来而有些跳动的心,也忽然就回到了长久以来的寂静。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属于她的戏梦人生,早就已经散场,或者是从没有开始过。眼下的一切,其实早就已经和她无关了。她所挂怀的,自然会为自己的将来争竞,她所憎恨的,也终究会得到该有的报应,而她自己,只要一如既往地做这样一个影子这样一个看客就好,沉默不语,隐匿于后,静静去瞧着别人的起落悲喜。或者如此才是她命中注定的人生。
众人都各自出着神,清晓阁里的寂静,忽然就有些凝重而难堪起来。忽然外头帘子一响,方才急匆匆进院子里去的叶氏当先打起了帘子,回身又扶住一个人慢慢进来,后头还跟着芸月搀着,正是封氏。众人一惊,立时便起了身。封氏自去年回府之后,便一人独居在染云堂中,起初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日子见见人,又或者是有什么要紧大事不得不去的,譬如去年秋日里怀蓉的病,其他日子便足不出户独自清修。后来慧恒师傅每日去染云堂讲经,这才说了众人可以在那一个时辰里头随意进出。只是王府中众人,除了怀蓉这样陪伴长久的,还有方家的清玫这的清浅明快性子,或者是做女儿的上官亭,其余人对封氏都有种说不出的敬畏甚至于是畏惧,避之唯恐不及,哪里会愿意时时到眼前去?只是太妃既然说了听经,又不好全然不去,所以多半是每几日去应个卯罢了,封氏也不管不问,有时来的人多了厌烦,慧恒讲经的时候,还要拉起帘子,叫众人在外头坐着自己在帘子后头,不叫人打扰。封太妃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在旁人眼里几乎是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了。如今见她忽然来了这么个姨娘的屋里头,都是觉得始料未及,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