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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她连哭带嚎:“你不走,我也不走!”可声音还是渐渐远去了。
3苏幕遮怒喝一声,不啻半空一声惊雷:“点兵,出城迎敌!”
副将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苏将军,城下……可是……蒙古精骑营的……三万兵马啊,咱们……咱们……只有六千人……人可以迎战!”
苏幕遮长剑一横,霎时间将他斩于眼前!苏幕遮声音昂扬:“既然前来当兵,便有想到战死沙场这一天。窝窝囊囊的死,还是轰轰烈烈的死,大家自己权衡!哈哈多杀蒙古鞑子,死了也有脸见列祖列宗!”
见此状况,谁人还敢违抗命令?
城门开处,士兵跟在苏幕遮的身后。犹如洪水涌出。
兵甲乱,女墙催。北风怒吼,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殷红之雪。
蒙古人骁勇善战,铁蹄铮铮踏在吊桥之上,苏幕遮的八千军马,如何能敌?
十日之后,城破,城墙上高高挂起了蒙古人的大旗。
蒙古守将达尔哈趾高气扬地站在大殿之上,手握出鞘佩剑,指着苏幕遮,喝问道:“你!磕不磕头?”
大殿之下,苏幕遮衣衫破碎,嘴唇干裂,浑身上下都是血,有凝结的,还有滴答滴答往外流的,但兀自虎目之中精光四射,直盯得达尔哈头皮发麻。两个元兵手握长戟,走上一步,奋力击在他的腿上。
苏幕遮此时已是气血空虚,受不住重力,砰然跪倒,他却不甘心,大声吼叫,犹如猛虎,声震屋宇,又站了起来,奋尽余力,扑向达尔哈去。
达尔哈面色惶恐,闪身避开,回身一脚将苏幕遮踢开。殿中士兵恐情势再变,纷纷抽出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我再问你一遍,你受降吗?”
“堂堂华夏子孙,岂能向蛮夷鼠辈卑躬屈膝?”苏幕遮侃侃陈词,视周身雪亮的长刀为不见。
达尔哈将双目一闭,半晌方才睁开。
“长生天与勃额大发慈悲,临死之前,答应你一件事情,你有什么愿望?”达尔哈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敬佩,眼前这人,六千兵马,便杀了蒙古精兵一万八千三百九十六人,堪称南人中的大英雄,他想着蒙古人的信仰,要答允他一件事。
“如有来生,我一定要娶阿蝶,娶阿蝶……娶阿蝶!娶阿……”不知道叫唤多少声,直到那一个“蝶”字梗在喉咙,形成了刹那间的永恒。
苏幕遮的头颅滚向殿角,兀自怒目圆睁。
达尔哈魂不附体,竟感上了风寒。
4南阳与襄阳之间的这座小城既破,襄阳屏障尽去。伯颜元帅挥剑南指,常州,湖州望风而降。冰封未破,元兵已至苏杭。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陈宜中献传国玉玺投降,驸马杨镇带二位皇子出逃,元军派兵追杀。在钱塘畔,杨镇身死,陆秀夫带着赵昺往南而逃,立赵昺为幼帝。
元鞑子分兵围堵,逃到崖山,无迹可遁,左丞相陆秀夫高呼一声,负着八岁幼帝投海而亡。
江山虽已易姓,生命依旧在延续。
往来南阳与襄阳之间的一片林子之中,一个孱弱的妇人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抓着满地的枯枝败叶,素面朝天,眼泪不止,哗啦啦落了下来,嘴唇直哆嗦,口里喃喃念道:“我等你,我等你,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她的年纪不大,但已经是满头白发,泪水布满了她的全身,顺着林子,依稀往汉水方向而去。朔风起,满林子的枯叶飞起,犹如蝴蝶而舞。
……
那旖旎的言语还在耳边回荡。
“最后一战,待咱们赢了,我便卸甲归田,你织布,我种地,多生几个孩子……”
“我等你!”
她满意地笑了。
依稀间,大雪纷纷不止。
“十年了,你还好么?这三千多个日子里,我的脑海里日日夜夜都还想着你的样子。你知道么,这些日子,我还爱着你……”
风骤紧,角弓鸣,雪花熏黄日,你走后,我的世界下起了茫茫大雪。
天色晚,雪无声,千山暮雪阻归程,可怜无计悔多情……
多年以后,汉水多了两座坟茔。行人路过,或顿足观望,或扬长而去。墓碑已腐烂,高傲地伫立在苇草之间,左边一块依稀可见“苏幕遮”三字,右边却一个字也看不见。
霎时似乎蝴蝶飞舞,已至晚秋,夕阳斜。
有人微步而来,口里哼着: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风声不止,迷迷糊糊中,天已变得纯白一片,似乎是雪下在了心间。
(我写故事,全凭情之所至,便为之。这个小故事中苏幕遮,阿蝶达尔哈均是杜撰,襄阳与南阳之间也并无可以阻挡蒙军进攻的城池。但后文中的历史,却多半是真的。
灯影之下,偶尔翻了翻蔡东藩著的《宋史演义》,看到“张贵”二字,心有所思,便写下了这个故事。我写的苏幕遮,是襄阳守将张贵的投影。张贵将军在襄阳与蒙古**战,兵败被擒,不屈而亡。虽然很多人忘记了他的名字,但我却极为敬佩他的忠肝义胆。
故事都是虚构的,大家嬉笑高兴便罢,不需有何言论。)八月五日,星期三,23点57分,落笔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