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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鱼莹急忙帮着她拍了几下后背,阿曼吐了几口,舒服了不少,捂着嘴小声说道,“我这副样子,真是人鬼不如,可别让人看见了。咱们赶紧回屋子,我好漱口。”脚步虚软地靠在鱼莹的身上。
鱼莹点头答应了,扶着她快步往院子里走。阿曼身材纤细,人也不重,鱼莹在小渔村也是常年做苦力活的,一点也不费力的将阿曼搀回小院,刚把她放倒在床上,拿着脸盆出去打水,隔壁一户人家三四口人都挤在门口往这边看,指指点点,小声嘟囔着什么不要脸,做事不检点之类的。
鱼莹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
那户人家吓了一跳,大概也知道阿曼是在在水一方做事的,又听说那边和黑道有些关系,因此不想惹麻烦,急忙把门关上了。
鱼莹打了一盆温水回来,拧湿了毛巾递给阿曼,“好歹擦擦脸,也能睡得舒服一些。”
阿曼已经漱过了口,脸色苍白地接了过来,只擦了几下就呆呆出起了神,鱼莹看了几眼,小声问,“愣什么呢?一会儿毛巾就凉了……”
阿曼笑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只是想到从前了。若不是家乡闹饥荒,我们也不用背井离乡的逃荒,娘也就不会死在半路上,最后虽然磕磕绊绊地到了上海,但却身无分文,还是要饿死的。我没办法,寻路无门,又不认得字,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作践自己当了舞女,赚了钱给爹和妹妹使。好容易熬出了头,攒了些钱,爹和妹妹拿着钱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了上海滩……”她说到这里,眼圈渐渐红了。
鱼莹知道她可怜,也不知怎么安慰,跟着叹了口气。
她看了鱼莹一眼,“亲爹尚且如此,还能指望谁?”
听了阿曼的话,鱼莹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呀,都说虎毒尚且不会食子,这个比喻真是不恰当。猛虎再毒,不过是个动物罢了,真正狠毒的,还是人心呀。”
阿曼幽幽看了她一眼,知道也是个有故事的,“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和我能在这里碰上,就是老天给的缘分。今儿借着酒劲儿,我索性和你坦白,说说心里话。”
鱼莹点点头,“姐姐说吧。”
“刚见着你时,就觉得我们必然是一路人,所以邀你进我的屋子,也有些私心。如今在水一方后院那头是紧缺人的,五爷明里暗里问了几次我的意思,我只是不愿意,也知道再这么下去,挺不了多久。五爷的手段我虽然没领略过,但也是有些耳闻的。因此你拜托我找工作,我就把你介绍了过去,目的也是多个人帮我留心,何况你无论是身段样貌,都是极为出彩的,又不甘在人下,早晚是要拼出些路来的。我原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但知道时间一久也瞒不住你,索性和你说了。”
鱼莹虽不知道她的打算,但也猜到阿曼帮助自己,绝不是好心那么简单,她在上海滩混了多年,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绝不容易,更是早就不信什么姐妹情谊了。这样帮自己,准是对自己要有好处的。听她这么坦白,倒也不做作地笑了笑,“你是想介绍我去在水一方,让五爷转移了视线?”
“倒没这么想。”阿曼见她不气,脸色平静,更是喜欢,“你既姓鱼,又是从渔村来的,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时候水里的鱼会团结在一起吗?”
鱼莹倒没她会忽然问这个,仔细想了想,“遇到危险的时候。”
阿曼妩媚地笑了,“没错。我最近见着牡丹几个人抱成了团,就有觉得些奇怪。牡丹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平日里眼睛高得容不下人,在水一方里的人,没几个能入得了她的眼。她又最在乎表面功夫,租住的地方也是极好的,打肿脸充胖子。能这么压低了身段就和身边的人,我就猜到在水一方是要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总要想点应对之策。”
她深深看了鱼莹两眼,继续道,“我在在水一方里没什么信得过人,更别提朋友了,因此,我就把你介绍去了,你又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真有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定能比我先知道。”
“你为什么不找润珍帮你?”
“她?”阿曼嘻嘻一笑,“她就是纸老虎,表面厉害罢了,说起心机来,没等她出手,就已经死几个来回了。润珍能在在水一方活到今天,一方面是她的确努力,另一方面,是五爷需要这么一个人物。”
鱼莹听她说起五爷,忍不住蹙了蹙眉。
阿曼把冷毛巾递还给她,“若说在水一方是个皇宫的话,五爷就是这里的皇上,是这里的天,说一不二,没人敢反驳。为了让这群舞女都为自己卖命,他自然要掌控全局,什么时候该走什么路,他都是计划好的。”说着瞄了必欢的床一眼,“我知道昨晚润珍和我说话的时候你没睡,想来也听得很清楚,润珍说是必欢的哥哥抽大烟欠了钱,必欢没办法才去了后院。依我想,这大烟、这借来的钱,指不定就是五爷送过去的呢。他挖好了坑,就等着必欢自己往里跳。”
鱼莹反应也快,猛然就想起晚上接到的那个电话,说要找马经理准备五百块钱,一会儿来取……
马经理叫那个人九爷。九爷和五爷……难道是什么亲戚?
阿曼又说,“我在在水一方没什么同伴,也是五爷的意思,他故意人前捧着我,凡事依着我,为得就是给我树敌。一来是为了将来我若出了事,不会有人出手帮我,让我更是小心,不敢出错,紧紧依着他这棵大树。二来也是为了让牡丹这些人留点神,不敢有片刻怠慢,想着和我竞争。大家这么争来争去,最后得好处的还是在水一方。”
鱼莹听她说完,就问,“九爷是谁?”
阿曼一愣,看了鱼莹几眼,“你怎么知道他的?”
“他晚上来了个电话,我听马经理叫他九爷。”鱼莹随口说了,既没如实告诉阿曼,但也不全是撒谎骗她。
阿曼沉思了下,“九爷自然是五爷的弟弟了。五爷家里兄弟九个,自小就是孤儿,一直在黄浦江边混生活,他们兄弟多,心又齐,没多久就混出些名堂来。只是恃勇斗狠,自然有死伤。九个兄弟最后只剩下了五爷和九爷,如今生活好了,五爷极爱惜这个小弟弟,几乎满足一切要求。”她看鱼莹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忍不住一笑,“我劝你不用在九爷身上下功夫,他睡过的女人,大概比你见过的都多,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种男人无情惯了,咱们手段再高明,也拿不到什么好处。”说到这里笑得更深,“润珍明里暗里的想要跟九爷,哪知道人家对她压根没这个心思,偶尔打个电话逗逗她,就够润珍笑半个月了。”
鱼莹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润珍等的电话,一直都是这个九爷的。
九爷……
虽未谋面,但对于这样一个人,却不得不产生了些好奇。
不一会儿润珍也给两个服务生摇摇晃晃的送回来,她今晚被惯了不少酒,人已经没了意识,身子又壮,两个服务生累得满头是汗,老大的不高兴。润珍衣服也没换,倒在床上就这么睡了。
阿曼和鱼莹交换了个眼神,轻轻一笑,“对了,我刚才和你说的,你有什么想法?”
鱼莹跟着笑了,“你有你要的,我有我要的,咱们两个自然要好好合作,把咱们想要的都得到,才算没白来一次上海滩。”
阿曼见她爽快,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中午润珍醒来,好大不满意地嚷嚷起来,“我虽喝醉了酒,你们两个是死人?就不能帮我换件衣服?这身旗袍是新做的,昨天第一次上身,压了这么多褶子,以后怎么穿?”
阿曼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从前也是帮过你的,不是给你骂了吗?还让以后离你的床远一点,别靠近才好。”
润珍听了,一想是有这么回事,堵得说不出话,白皙的圆脸气得通红。
阿曼因为和鱼莹达成了联盟,更是把她当做了自己人,从衣柜里找出了两件自己从未上过身的旗袍递了过去,“以后你穿这两件,回头开了工钱做新衣服的时候,我再让裁缝按照你的尺寸做几件。”
还不等鱼莹说话,润珍在一旁眨着眼睛问,“阿曼,平日见你对谁都冷冰冰的,怎么对鱼莹就这么热情?”一脸的怀疑,好像觉得有点古怪。
鱼莹笑看了她一眼,又看着阿曼,声音清脆地说,“我和阿曼姐情投意合,昨晚上义结金兰,拜为姐妹了,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她发展好,自然要多照顾我些。回头要是我也有了出息,也会报答她。”
阿曼点点头,“没错。”
润珍似乎不信,但看两人说话也不像撒谎,多看了几眼,没再说话。
等三个人收拾好来到在水一方,已经又是下午。鱼莹跑到二楼听电话,刚接了几个,就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男子轻轻打开门,笑着对她说,“嘿,真换了新人听电话,我就说听声音是我不认识的。我正闲的无聊,你和我聊聊。”
这声音正是昨天电话里叫九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