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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妹，两人的年纪却差了一大截。聂旃夕是聂家三老爷老来时才得的千金，自然宝贝一样地护在手心里，也就养成了她骄横跋扈的脾气，看谁都不顺眼。她哥哥和唐家人走得近了，她自然也就认识了九爷。你也知道九爷那副好样貌，九小姐只见了一次，就留了心，自那之后三天两头的往九爷那里跑，九爷那时候还年轻，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去，两个人就渐渐好了起来。只不过这聂小姐醋性太大，只要谁在她耳边说一句九爷在外面和哪家的姑娘说了句话，她一准跑到姑娘家的大门前去闹，次次都要九爷出面，才能把她劝回去。聂瑾风对这个妹妹颇为头疼，却苦无办法应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和九爷商量，要他多谦让下自己的妹妹。只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儿，从前九爷有个很好的朋友，是个戏子，她登台的时候正值妙龄，九爷很喜欢捧她的场，又知道她父母双亡，领着弟弟妹妹在舅舅门下生活，舅父舅母对她十分不好，就对她就格外照顾。每次她要做新戏服，九爷都叫人送钱给她，还找人威逼恐吓了她舅舅，吓得那人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好。这戏子后来年纪大了唱不动，就由舅舅做主嫁了个商铺的伙计，那伙计聪明伶俐，将来肯定有所作为，她舅舅对她也算尽了点儿心意。小两口日子过得很好，没多久这戏子就有了身孕，有次在路上遇到了九爷，就感激着说了几句话，九爷还说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他帮忙，不必客气，只管过来找他。我从别人那儿听到这些的时候，想到九爷三岁时就到黄浦江边混日子，餐风露宿，童年太过凄苦，见这戏子柔柔弱弱的，就生了同病相怜的心思。谁知就这样一个巧遇，却给有心人告到了聂旃夕那里，还暗暗透漏出那孩子八成是九爷的意思。聂小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直接带着人闹到了戏子的家里去。”
鱼莹一凛，“戏子的孩子没了？”
阿曼惊得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见鱼莹冲自己一笑，就接着说道，“聂小姐在聂家养尊处优惯了，被保护得太好，有些不谙世事，下手没轻没重，也不知怎么就把戏子的孩子弄掉了，那戏子伤心绝望，又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直指她与九爷，她自己也就罢了，戏子出身，也没什么名声好讲，但九爷对她却有大恩，万不能把九爷拉扯进来，被人所误。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时候也没人在身边出个主意，当晚就自缢死了。聂旃夕把人的孩子弄掉了，当时也吓傻了，回到聂家后又受了父亲和哥哥的责骂，也知道做错了事儿，就躲到房间里不敢出门了。第二天一早听说那戏子死了，更是吓得生了一场病，浑浑噩噩地说着梦话，吵着不要人来索命之类的，为此聂家还特意找了个道士做了场法事才放心。戏子一死，聂家少不得要出面做些调停，那戏子的丈夫就是个伙计，知道聂家家大业大惹不起，也不敢闹，拿了钱了事，没几天就跑去四川了。这件事儿之后，九爷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聂小姐冷到了极致，见了面也不说话，转身就走，聂小姐找了他几次，他都不见，弄得聂小姐很是伤心。”
“九爷骄傲惯了，聂旃夕这么怀疑他，他自然受不了，加上那戏子一死，九爷难免有些怪罪自己。明明是想帮人家的，结果反倒害了人家一条命，他那时候年轻，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鱼莹笑着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那个小戏子……”
“聂小姐越想越难过，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就沾上了大烟。那可是要人上瘾的东西，不知多少人死在了上头。等聂家知道聂小姐如此作践自己时已经晚了，就派人去找了九爷，求他出面劝劝聂小姐。我猜当时聂家是想把聂小姐嫁给九爷的，从前聂小姐没这样时，他们高门大户的自然看不上九爷的出身，但九小姐现在沦落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对聂家的名声也不好，权宜之下，只好默认了这门婚事。谁知九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把聂家派过去的小厮好一顿打，扔到了街上。小厮回家回复，聂小姐听说了，冲到九爷那里闹了起来，不知怎么着就失手拿起剪刀把九爷的脸划出了口子。聂小姐见九爷一脸的血，当时就傻了，唐家这边的人手忙脚乱地去叫了医生，九爷就被送去包扎伤口了，自头到尾也没和聂小姐说过一句话。聂小姐浑浑噩噩的被送到了家，没哭没闹地睡了过去。下人们以为她是累极了，也没敢去打扰，等第二天中午时才觉得事情不对，推门一看，聂小姐已经学人割了手腕子。聂家人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送到了西医医院去抢救，亏得送去及时，好容易救回一条命。聂瑾风气到不行，登门找了九爷，与他吵了起来。九爷那时候还在治脸上的伤口，听聂瑾风骂自己害了聂旃夕之类的，一句话也没有回，但自那之后，九爷对大烟就异常反感，谁敢在他面前提，他都要生很久的气。”
鱼莹听她说起聂旃夕是送到了西医医院抢救的，忍不住想到了金宪霖。这件事儿和他有关系吗？当初唐九城受伤时，金宪霖过来手术，说起了与唐家相识的过程，好像提到是金宪霖与唐四爷的关系比较交好？
再想到当初坐火轮车奔赴上海滩时，金宪霖已经坐在了车上，他当时到底去了哪儿？只可惜她当时只顾着能挤上火车就好，车子是从哪里来的，却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对了！柳长生会不会记得？
他的事儿办完了没有？会不会来找上海滩找她？
阿曼见她半晌无语，忍不住笑着戳了戳她的脸，“怎么？听入迷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九爷不喜欢大烟，竟然还牵扯着这么多的事儿。”鱼莹叹了口气，“姐姐只顾着说了，还没怎么吃呢，你赶紧歇歇吃东西吧。”
阿曼点了点头，低头吃起了面。
两个人吃过东西，从那条窄小的过道进了陈老板的铺子结账，陈老板说什么都不肯收钱，还一直送到大门口，这才笑眯眯地转了回去。
阿曼见他坚决，也就没坚持，携着鱼莹的手回了在水一方。时间卡得刚刚好，两个人刚一迈入大厅，就见守在一旁的小东子飞快跑了过来，“姐姐可算到了，我正有事儿要和你们说呢！”
鱼莹见他一眼的笑意，模样虽然急，但不像出了什么坏事儿，就冲阿曼一点头，提步要上楼。谁知小东子却一步拦在了她身前，“姐姐不能走，这事儿和你有关系。”
这下鱼莹也禁不住一愣。
小东子笑嘻嘻地说道，“如今天气转冷，九爷惦记鱼莹姑娘，怕你们住得那间房还没买煤，就给马经理打了个电话，要他帮忙置办一下。马经理手头上有事儿，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了我，我先前过去时，姐姐们都没在家，我就做主让人把煤球都摆在门口的一侧了，你们要用时也方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