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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动声色,只笑了笑说了句,“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央也是细细地打量着那镯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好像它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可我看来看去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镯子,唯一不普通的是……我似乎戴上了就不想将它摘下来。”
“可能是太漂亮了吧,先伯母留下的东西总是好的,”冀镡笑了笑,“你只管好生收着就是。”
魏央拿着那镯子,掀开马车的帘子透过外面的光打量着自己手上的镯子,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冀镡,你说我若将它打碎了,会怎么样?”
“做什么要打碎它?”冀镡赶忙答了一句,瞧着似乎有些紧张,不过瞬间他又弯了眼睛说了句,“挺好看的镯子,打碎可惜了。”
魏央也是转过头来粲然一笑,将那帘子放下,“是呢,可惜了。”
冀镡将魏央送了回去,嘱咐了她几句,方才吩咐车夫再回镇南王府。不知为何冀镡总觉得魏央今日有些不对劲,可是瞧着她还是如往日一般眉眼尽笑,确乎是说不出哪里奇怪来。
魏央进了门,直接往魏成光处去,在书房门口等着人进去通报了一声,方才推了门进去。
屋内尽是书卷气息,魏成光正在泼墨写着什么,见魏央进来,仍旧是挥毫笔走龙蛇,不曾抬头地对魏央说了句:“在那儿坐着吧,怎么今日过来了?”
“父亲刚回来?”魏央总觉得直接开口有些突兀,故而先和魏成光寒暄了一句。
魏成光将笔搁在砚台上,自己添了些水研起墨来,“恩,比你回来的早一些,你今日是和世子一起回来的?你尚未出阁,做事还是注意些好。”
“父亲嘱咐的是,”魏央不曾想魏成光会挑起这个话题,还是直接问了句,“父亲可曾见过母亲这个镯子?”
魏成光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不以为意地低下了头,“恩,你母亲从前好像甚是喜欢这个镯子,不过后来便不怎么戴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父亲……知道这镯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魏央下意识地抚摸着那镯子上的花纹,因为紧张而略微用了力,在那一瞬间居然有了花纹松动的错觉。
魏成光笔下一顿,墨汁便顺着侵染了那一方白纸,“不一样的地方?左不过是花纹奇怪些,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魏央瞧着从魏成光处怕是问不出什么,便起了身行礼道:“那女儿便先告辞了,不扰了父亲。”
“去吧。”魏成光挥了挥手,轻声说了句。
魏央行完礼自然抬头,正好望见魏成光在纸上写的那两句话,出门时只觉得万千寒意涌上心头,叫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是于阳光之下打了个寒噤。
魏成光于白纸之上反反复复写的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孙晚雪,直到失去之后,魏成光方才知晓,原来他这一生,也是牵挂过人的。
魏央辞了魏成光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正巧春晓迎了上来,见魏央恍恍惚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赶忙上前扶住,问了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无妨,”魏央就着春晓的手走进门去,见立夏正在收拾东西,便问了句,“这几日可把东西给孙姨娘和夏姨娘送去了?”
立夏行了个礼,“都按着小姐的吩咐送去了,夏姨娘也是托奴婢给小姐道个谢,不过奴婢瞧着夏姨娘失了孩子之后这精气神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仿佛要随着那孩子去了一般,年纪轻轻的,面色比孙姨娘都差。孙姨娘现在是在三小姐的照料下一日一日丰腴了起来,奴婢去的时候孙姨娘正在与三小姐玩闹,瞧着很是有精神的样子,只是不肯再见老爷。”
“见不见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魏央于桌旁坐下,接过春晓倒的茶来,抿了一口又对着立夏说了句,“既这样,你便去库里找一找,我想着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和灵芝,你便去送与了夏姨娘吧。”
立夏听言便行了礼,应声推了门出去。
春晓站在魏央身后给她按着太阳穴,魏央仍旧是抚摸着那个镯子,又是大力拧了一下,发现好像当真有个花纹在自己手中动了一下。
魏央心中惊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对春晓挥了挥手道:“我有些乏了,先睡一会儿,你回头直接去厨房取了饭唤我吃便可。”
春晓道了声好便退下,阖门之后整个屋子便只剩魏央一个人,魏央将那镯子自腕上褪下,小心翼翼上了榻,用棉被铺了厚厚一层,生怕将它摔碎。
魏央用指尖用力推了一个花纹,却是纹丝不动,她皱起眉头来,想着莫不是自己原来的错觉。但是魏央到底是不死心,又将那镯子翻看了一下,见确乎是有几道花纹错开,想来正是刚刚自己拧过的缘故。
魏央仍旧去推那些花纹,却发现有的能推动有的却推不动,她一个一个的试,慢慢察觉到这花纹之间仿佛是有什么规律,必然是推动了上一块方能推动下一块。
可魏央也不知晓那规律到底是什么,动完了的花纹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好先一个一个的试,没多久便出了一身的汗,粘腻腻地叫人心中烦躁。
魏央手上发滑,一个使劲那镯子便脱了手,幸好提前铺了一层被子,不然掉在地上定然是要摔碎,魏央赶忙将它捡了起来,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手,举起那镯子来时却恍惚觉得那花纹有些眼熟。
魏央将那镯子举在眼前,慢慢眯起眼睛,拿着那镯子在眼前反反复复地拿进拿远,正好此时春晓敲门唤魏央吃饭,魏央骇了一跳,差点又将那镯子扔了出去,不过还是沉了沉气,将那镯子戴在腕上,下了榻装作无事地用了饭。
用饭时魏央总在想刚刚那花纹到底是什么,是以这一席饭吃得是心不在焉,春晓在一旁拧了眉头问了句:“可是小姐觉得不合口,要不要奴婢再去换一份?”
“啊?”魏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春晓在说什么,尔后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觉得还好。”
春晓见魏央食不知味的样子,便以为她食欲不振,抬手给她盛了碗汤,正想嘱咐她烫,魏央却直接伸了手过来接,春晓躲避不得,正好叫魏央摸到了那滚烫的碗身,“啪”地一声将手甩在了桌子上,玉镯和桌面相碰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魏央顾不得看自己烫没烫着磕没磕着,抬起手来便查看那镯子,见其完好无损,方才舒了一口气。
“小姐想什么呢,这般心不在焉的,”春晓赶忙拉起魏央的手吹了吹气,“刚刚可烫着小姐了?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该打。”
魏央摆了摆手,朝春晓笑了笑说道:“无妨,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你便先撤下去吧。”
“小姐这手腕都磕出痕儿来了呢,可见刚刚是有多烫,”春晓一脸的担忧,“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还是找点药给小姐擦一擦吧。”
魏央抬起自己的手来看,确乎是磕出了印子,想来刚刚撞到桌子上时被那镯子垫了一下,这便将那花纹磕到了手上。
魏央这才看出来自己为何刚刚觉得这花纹眼熟,这花纹想来刻的时候是个反着的,待到磕到手上,便正了过来,而这正了过来的那部分花纹,赫然便是一个“苏”字。
仿佛全部雾霾一瞬间散开,万千华光洒向大地,魏央脑中一片清明,心中甚是欢喜,直接对春晓挥了挥手道:“不必,你先将饭撤下去吧,今晚我不叫你,你便不必进来。”
春晓瞧着魏央一脸的欣喜,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应声退下,顺便给魏央带上了门。
魏央急匆匆地到桌边取了纸笔,端端正正写了“苏锦绣”三个字,然后便趴到榻上,小心翼翼将镯子取了下来,将纸翻了过来,对应着笔画慢慢挪动着镯子上的花纹。
翻过来的笔画顺序并不好掌握,魏央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地试,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魏央下榻点了灯继续琢磨,终于是听见“啪”地一声轻响,苏锦绣三个字被她完全拼了出来,最后一笔推上去的时候正好露出了一条缝隙。
魏央小心翼翼地自那缝隙之处将那镯子轻轻掰开来,却是掉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瓶身的形状正好契合着玉镯的弯度,瓶中还有些透明的液体,魏央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捏起了那个小瓶子,仿佛一用力就会将它捏碎掉。
魏央将那小瓶子凑近鼻子,轻轻闻了一下,只觉得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酸味,魏央皱了皱鼻子,将那瓶子放在一旁,又取出了玉镯中叠得甚小的一张纸来,慢慢展开来,生怕将它撕碎。
那纸是极为普通的草纸,想来那瓶子中的液体便是白醋,若是谁想将这镯子打碎,这瓶子便会碎掉,白醋流了出来溶解掉这草纸,便是无人再知晓这上面到底是什么。
魏央将那纸慢慢地展开来,却只瞧见那纸上以娟秀的字体写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