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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镡说完便甩开冀落月往屋里冲,冀落月冷不防被冀镡推倒在地,却赶忙一个翻身抱住了冀镡的腿。
“表哥!便是下地狱,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是心甘情愿,”冀落月满脸的泪水,“这火势这么凶猛,我求你,你别进去好不好……”
火龙叫嚣而上,燃烧着木门发出“噼啪”的声响,冀镡踹开冀落月,怒吼了一声:“滚!”
冀镡刚要往屋里冲,却被匆匆赶来的冀烨拉住了胳膊,冀烨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衫,接过一旁小太监手中的水泼湿了衣裳盖在冀镡头上,说了句:“表哥小心。”
“央儿!”冀镡披着冀烨的衣裳就冲了进去,一脚踹开了已经烧掉了一大半的木门,跌跌撞撞进了屋子,只瞧见一张就快要被烧没了的桌子。
冀镡抬脚踹开那张桌子,又往屋内而去,找遍了整个内室也不见魏央的身影,冀镡越来越慌,眼角一颗泪水刚流到脸颊的一半就被灼热的温度蒸发得一干二净。
央儿,你在哪里,我不许你有事……冀镡不顾一切地去踹自己能看见的全部东西,差点被劈头掉下的横梁砸个正着。
“央……咳咳,”冀镡左胸口一疼,张开嘴刚要喊句什么却被铺头而来的烟灰呛得一阵咳嗽,正巧这时听见了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冀镡。”
“央儿!”冀镡慌忙跑了过去,在放玉器的架子后面瞧见了瘫倒在地的魏央,四公主当时瞧见火势起来就推了门出去,魏央拼尽全身力气才挪到了这架子后面,算是没有和那张桌子同归于尽。
冀镡刚忙将魏央扶起,魏央身上已经是没有一丁点力气,软软地靠在冀镡怀里,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出事,”冀镡抱紧魏央,泪水啪嗒落在魏央脸上,“我带你出去,有什么事情咱们出去再说,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魏央几乎没有力气勾起自己的唇角,只是觉得这一刻抱着自己的冀镡当真像一个下凡的神,他为了拯救自己,甘堕凡间,与己百年,真好。
前世自己被烈火焚身而死,本以为今生又是逃不出这命运,结果冀镡却是踏风而来为她带来清风和甘霖,那一刻魏央觉得,便是自己和冀镡就这样死在一起,这一生也值得了。
恨的人都去了,爱的人在身边,关心的人都有了妥当的未来,此刻她和冀镡在一起,彼此相拥,再无他想。
冀镡抱着魏央往外走,怎奈火势越来越大几乎是没有去路,冀镡又怕伤着魏央,只好先退回到玉器架子那里,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探出一条路来。
“央儿,你小心些,先在这里靠一会儿。”冀镡想要将魏央放下,刚刚弯了腰,谁知这时忽然觉得腿上一软,一个趔趄便是摔倒在地,摔倒之前冀镡伸手垫了魏央一下,不过还是将已经没有了力气的魏央摔晕了过去,魏央晕倒之前,只模模糊糊看见那玉器架子后面的墙上露出一个地道,李千昊从里面含笑而出。
“镇南王爷,好久不见。”李千昊仿佛是在随意地打招呼一般,从那地道径直走了进来,俯身看着冀镡。
冀镡想要爬起身来,却只觉得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咬着牙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并不重要,”李千昊轻笑一声,仿佛这里并不是已经烧成一片的火场,而是三月湖边,凉亭中间,众人正在饮茶闲聊,“我还是先给王爷解答一下疑惑吧,毕竟王爷的时间也不多了,我素来也是欣赏王爷,不愿王爷不明不白地就这么去了。”
冀镡深呼吸了几口,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只问了句:“你……什么意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李千昊勾唇一笑,面庞在这烈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美,“王爷对五皇子太好了,惹得了三皇子的忌惮,三皇子怕王爷将来倒戈相向,支持了五皇子,这才和我联合起来,给王爷设了个圈套。要不以王爷这般冷静的人,怎么会闻不出来这衣裳上软骨香的味道?火场内是王爷的心头爱,火场外递给王爷衣裳的是王爷的好兄弟,也难怪王爷乱了心神,丝毫不设防。”
冀镡的思绪已经模糊起来,强撑着说了句:“我与你并无冤仇。”
“自然没有,”李千昊浅笑一声,“我只是看上了王爷的未婚妻而已。”
李千昊说完,便伸手将地上的魏央抱了起来,冀镡虽然想要阻止却是没有半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千昊将魏央抱在怀中,回头朝自己笑,“在下先行一步,不打搅王爷了。”
李千昊说完,便抱着魏央自那暗道出去,冀镡徒劳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李千昊,却是瞧着二人身影越来越远,自己的眼前也是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片火红。
门外的冀落月抓着冀烨的衣角不住地哭,抽抽搭搭地问了句:“三哥,表哥他会不会有事?”
冀烨也是心中思绪万千,到底从前冀镡也曾帮过自己,冀烨也不是完全没了良心,想着冀镡正在里头承受烈焚身之苦冀烨也是心中拧巴得很,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可是一想到李千昊那句“陛下,皇位之前无兄弟,皇位之上无夫妻。”冀烨就觉得心头一阵颤,只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总归是为了这家国天下。
“我哪里知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水。”眼见着这一桶又一桶的水泼了上去却被蒸发殆尽丝毫不起作用,心中虽是什么都不知晓却还是责问了冀落月一句,“你也太不小心了些。”
冀落月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冀烨计划好的,只当只有自己一个人做了亏心事,咳了几声偏过头去说了句:“我哪里知道,这天干物燥的,走了水也是在所难免。”
冀烨和冀落月各怀心事,只看着那叫嚣而上的火势出神。
这一场大火足足烧到半夜才算完,期间并没有一个人从火里走出,冀烨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舒了一口气后方才发现心头涌上来一股哀伤,冀落月早早地就哭晕了过去,晕之前还哭着往火里冲,说自己要将冀镡救出来,只是叫众人拦下,送到了乌和宛玉那里。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惊动了元武帝,元武帝本来就身子不好,这一急更是急火攻心,一个不慎咳出了血来,一旁的首领太监赶忙唤了人去叫太医,元武帝扶着胸口骂了一声:“造孽啊——”
碧浔殿的主殿算是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一旁的西侧殿也被烧掉了一大半,李千昊就在火势弱下去的时候偷偷又将魏央送回了碧浔殿,又找了养花的水坛放在她前面,故而控制住火势之后侍卫和太监匆忙往屋内去时,寻遍整个碧浔殿只在墙角养花的水坛后找到了昏迷的魏央,至于冀镡,想来便是那放玉器的架子旁边那已经被烧得看不清是谁的漆黑焦尸。
冀烨亲自去瞧了那焦尸,也是看不出来一丝熟悉之感,只是觉得后背莫名地冒着凉意,匆忙退了出去。
魏央吸入了不少烟灰,现下还在昏迷之中,太医说怕是救过来的希望极小,可是李千昊却说南唐皇室有医治这病的妙方,故而并不曾被送往魏府,而是直接送到了李千昊那里,魏成光去看了几回,李千昊都借口魏央的伤势不宜见人而推辞了出去。
碍着李千昊是南唐皇子,魏成光发作不得,想要进宫去找元武帝说一说吧,这元武帝又生了急病,这几日一直在咯血,瞧着也是不好,三皇子和五皇子****交换着侍疾,他也不好前去打扰,只好先行忍耐,想着过几日等李千昊将魏央治好了,再接回魏府也不迟。
冀落月醒了之后便问起冀镡的事情,一旁的小丫鬟支支吾吾着不敢回答,冀落月伸手摔了身旁所有能够得到的东西,直说若是镇南王爷不在她也不活了,一旁的小丫鬟皆是吓破了胆,却又不敢上前去劝。还是珠翠去请了乌和宛玉过来,方才制住了冀落月。
乌和宛玉挥手遣散了身边所有的宫女,方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骂了一句:“你在这里作什么?若不是你,会弄成这个样子!”
冀落月挨了乌和宛玉一巴掌之后就是不住地哭,终于是咬着下唇说了一句:“我宁愿……死的是我……母妃,表哥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去的侍卫只发现了昏迷的魏小姐和被烧焦了的一具尸体,”乌和宛玉虽是瞧着冀落月这副样子心中不忍却还是直接说了出来,“想来……除了王爷也没有其他人了……”
冀落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嘴唇咬掉,靠在乌和宛玉的怀里哭到声嘶力竭,最后才说了句:“怎么会这样……母妃……若是我知道会这样……我宁愿叫他和魏央在一起,最起码他还活着,我还有念想……如今,一切都没了,母妃……一切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