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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梦见秦浅和从前李千昊对她的好,却不料万洛洛这几日反反复复梦见的居然都是李千昊揽着魏央在自己面前示威。
万洛洛身子不好,慢慢地深思也是恍惚起来,有时候还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清醒的时候只肯亲近青羌,迷糊的时候却是见人就打,丝毫不顾后果。
那日清晨万洛洛一起床就直视着床边的青羌,青羌原本是端着水进来打算将万洛洛唤醒叫她梳洗,却没想到自己刚刚进门放下水万洛洛就是直接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将自己吓了一大跳,差点将那一盆水掀翻在地。
“青羌……”青羌原以为万洛洛今日还是不清醒,却没想到她开口唤了自己一身说道,“你给我找件得体一点的衣裳,我今天要去给侧妃娘娘请安。”
万洛洛今日看起来很是清醒,眼神瞧着也是比平时清明了许多,可不知为何青羌一对上她的眼睛就是一抖,开口道:“夫人近来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去了吧。”
青羌话音刚落,万洛洛就是猛地将被子一掀起了身,青羌被万洛洛的动作吓了一跳,却没想打她却轻声轻语地说了句:“许久不去侧妃娘娘那里,别叫她说我失了礼数。”
青羌也是不敢再多言,只好依着万洛洛的话给她梳洗打扮了一番,扶着她去了纪婉清处。万洛洛到了那里的时候,叶小鱼和方婉都已经到了,二人瞧见形容憔悴的万洛洛面上都是有几分惊讶,万洛洛却是目不斜视地进了屋子,给纪婉清行了礼。
纪婉清颔首唤万洛洛起身,又叫一旁的丫鬟给万洛洛看了座,因着万洛洛在这儿,叶小鱼和方婉都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纪婉清时不时地说几句话打破沉默,叶小鱼和方婉也只是跟着说几句,万洛洛却只是在一旁看着,从前后院里最美的万夫人此时却是将目光投到谁的身上都会惹得谁一阵心慌。
“妾身身子不爽,不打扰二位姐姐和娘娘说话了,这便告退。”万洛洛自进了屋子,除了给纪婉清请安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待到万洛洛走后,纪婉清却是说了句:“我平日里总是呆在这屋子里也是无趣得很,今日两位姐姐来了,咱们也好好生说说话。”
纪婉清这样一说,叶小鱼倒也是不好离开,只是觉得万洛洛今天有点不对劲。青羌随着万洛洛出了娇姿院,也是有了和叶小鱼一样的感觉,因为万洛洛走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院子,她出了门,就直接往魏央的院子走去。
“夫人……”青羌唤了一声,刚想说句什么,却是被万洛洛的咳嗽声打断,只听得她说了句:“许久不去魏姑娘处,倒也有几分思念。”
青羌心中一抖,万洛洛却已经推了门进去。魏央正在屋中嗑瓜子,也是没想到万洛洛会突然来访,刚忙唤秋棠看了座,自己也是在万洛洛对面坐下,伸手给万洛洛倒了杯茶。
万洛洛接过魏央递过来的茶,回头对秋棠和青羌说了句:“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要和魏姑娘说。”
“不知万夫人想要说什么?”魏央对着秋棠点了点头,见她和青羌一起出了门去,才问了万洛洛一句。
万洛洛面色惨白,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隐约可见从前的俏丽面容,“我知道魏姑娘现在正在查探什么,也知道一些当年之事。”
“万夫人的意思……”魏央的心跳陡然增快了几分,微微倾身问了句,“还请万夫人明言。”
万洛洛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却根本不往自己嘴边送,只低头说了句:“殿下带回来的那个庄楚楚,就和当年之事有关。”
“你怎么知道?”魏央忽然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陡然清晰了几分,可是她努力去看,却发现还是一片模糊,她睁大了眼睛,望向万洛洛问了句。
万洛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茶杯,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般,听得魏央的问话,她轻声一笑,“我是怎么知道的魏姑娘就不需要关心了,魏姑娘应该关心的是,当年月竹公主失踪一事,确实是和皇后有几分关系。”
“你……”魏央像是被谁扼住了呼吸,张了张嘴深呼吸了几下才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万洛洛弯唇一笑,面上似乎也是恢复了几分血色,“魏姑娘怎么总是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这些日子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从前我不知道被什么蒙住了眼睛,我现在只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魏姑娘,兴许魏姑娘可以帮我一帮?”
“不知道万夫人想让我帮什么?”魏央心中惊讶,可又下意识地觉得万洛洛所说的应该都是实话,便挑眉问了一句。
万洛洛刚刚张开嘴,便是打了个寒噤,她回头看了看大开的窗子,小声说了一句:“我身子不好,畏寒,身上又没有力气,不知道魏姑娘能不能帮我把那扇窗子关上,我可以将自己知道的细细地说给魏姑娘听。”
魏央不疑有他,起身去关窗子,刚刚走到窗边便是猛地回头一看,却发现万洛洛也是在回头看着自己,见魏央回过头来,万洛洛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魏央吓了一跳,赶忙关了窗子又走了回来。
“当年皇上爱上了一个女人,”万洛洛不等魏央发问就直接说道,“月竹公主也是与她交好,后来皇后派人去和那个女子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就带着月竹公主一起离开了。”
万洛洛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将魏央震慑在了那里,她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一干二净,便是连开口说话好像都有些难,她舔了舔自己的唇,问了句:“据我所知,万夫人并不应该知晓这些事情。”
“是啊,我不该知道的……”万洛洛对着魏央笑了笑,不知为何魏央总觉得心中有点发毛,只听得万洛洛的声音空灵而渺远,继续说了句,“我最近总是觉得近来发生的事情很难记住,可从前的事情却好像记得一清二楚,兴许……是从前谁告诉我的吧……”
魏央见万洛洛似乎神智又有些不清醒,刚想开口问句什么,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是没有了力气,她想要张张嘴,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万洛洛见魏央这般,含着笑起身走到了魏央的面前,冰凉的手慢慢抚上了魏央的脸,尔后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勾勒着魏央的脸部轮廓,“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难怪殿下会一直念着……”
魏央喉咙中发出几声叫人听不清楚的声响,万洛洛也不在乎,伸手取下了魏央发间的金钗,魏央的一头乌发就直接扑落在了肩头,万洛洛看了看金钗不算锋利的尖,摇了摇头又拿过了魏央桌上一把用来裁纸的小刀来,在魏央的脸上比量着。
“我若划伤了魏姑娘的脸,依着殿下的性子,怕就不会再惦记着魏姑娘了吧,”万洛洛的声音都几分急切,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的,她抬手欲划上魏央的脸,魏央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出声去喊却是根本发不出声音,门外的秋棠和青羌还在小声地说着话,根本就不知道一片安静的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此时,原来被魏央关好的窗户却突然被人踢开,冀镡翻身而入,直接踢掉了万洛洛手上的匕首,可纵使如此,万洛洛手中的小刀还是在魏央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不小的伤口。
万洛洛栽倒在地,不住地笑着,青羌和秋棠听见声响闯进了门来,见是冀镡,二人都是愣在那里,看着冀镡偏了偏头,二人也就阖门退下,只做什么都不曾看见。
冀镡喂了魏央一颗药丸,将她揽在自己怀里,等到魏央慢慢恢复了身上的力气,刚想说句什么,却听得万洛洛桀桀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狗罢了,等着殿下知晓了此事,定然会好生处罚你的,你们一对贱人,到时候就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冀镡眼中杀机立现,魏央却是抬手拦了一下,虚弱地说了句:“别杀她……她从前不曾害过我,我却将她害成这个样子,也是我的报应。”
魏央脸上的伤口虽是不再流血,可是一片猩红也是叫冀镡心中不忍,听得魏央这样说,他也就只抬手将万洛洛打晕,取出几根金针插入了万洛洛身上的几个穴位,说了句:“她以后不会再记得今日发生的事情了,若是李……殿下问起来,你就说是她发疯伤了你就是,这个金疮药,你每日抹着,别留了疤。”
冀镡的声音差不多已经褪去了沙哑,听起来比从前清亮了许多,魏央接过他手中的小瓶子,只恩了一声,便低着头没有再说别的话。
“那我就先走了。”冀镡以为魏央还是不愿意叫自己呆在她身边,沉默了半晌便是决定离开,只他不曾看见,待到他转过身去时,魏央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挽留他,且那腕上晶莹剔透的东西,瞧着似乎是一颗泪。
冀镡出了门去,嘱咐了青羌和秋棠几句,便是径直离开,青羌进了门来将昏迷的万洛洛扶了出去,秋棠见魏央眼睛通红,以为她是有几分疼,便问了句:“奴婢帮小姐上点药吧?”
魏央摇了摇头,秋棠本以为她会问关于面具男子以及她和青羌的关系,谁知道魏央擦了泪水,却是问了句:“秋棠,唐献帝名讳,是什么?”
“李慕,仰慕之慕,”秋棠不知道魏央为什么要问这个,却还是答了句,见魏央忽然哭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帮魏央擦了擦,问了句,“小姐怎么了?”
魏央狠命地摇了摇头,咬紧了下唇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想哭出来,半晌才答了句:“没事,我想睡一会儿,你先退下吧。”
如潮水一般的记忆兜头涌了上来,魏央踉踉跄跄倒在床上,伸手拉过被子来将自己的脸蒙在了被子里,丝毫不去管左脸隐隐作痛的伤口。
这一天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若都是真的,她倒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
潇贵妃曾告诉她,无论如何也要来南唐,她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如今却是有几分懂了。
魏成光曾说,苏锦绣从来不曾背叛过他,是啊,若是苏锦绣结识他在后,背叛一说又从何谈起。
李潇潇是苏锦绣的旧友,苏家曾经是当年那一战中的主力,苏锦绣很有可能当年曾随着苏家一起到了边关,且当年那场仗,南唐是唐献帝亲自带兵,二人在边关,定然是曾经见过面的……赵姨娘骂着的贱人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李潇潇拉着她说的话还在脑中盘旋。
若真是这样,若真是这样……那么她就是唐献帝李慕之女,李千昊的妹妹……
这个事实将魏央吓愣在了那里,可这一切都能解释得清楚了,甚至连前世的事情她都有了几分了解。魏倾拿了自己的镯子,她以为那镯子里藏着苏锦绣留下来的可以请求南唐调兵支援的东西,冀璟看中的魏倾的相貌,他原本娶自己就只为了取得苏家的帮助,到后来可以结交上南唐,又是利用完了苏家,自然是将自己一脚踢开,随便栽了个妖孽附身的名头,就将自己烧死在了城门口。
那么……冀镡知不知道……庄叔说冀镡原本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想来这目的也是和冀璟一样,可他为了自己“死”在了火海里,今天的随风,到底是不是冀镡……
魏央一直就觉得随风身上有一些叫她觉得熟悉的气息,从前他嗓子沙哑,自己还听不出来,可今日听到那个声音,便是和从前有些不同,便是已经许久未曾听到,她还是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喊了一句——那是冀镡。
她不敢认,现如今不管是随风还是冀镡到底还是言杀门里的人,且言杀门还在和李千昊合作,魏央想到这里,便是觉得秋棠和青羌应当都是冀镡安排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人。可这到底是冀镡一个人的意思还是整个言杀门的意思她还不知道,她不能就这样贸然和冀镡相认,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再度叫他身陷险境,魏央宁愿自己就这样呆在大皇子府里。
可是巫灵前些日子曾说……李千昊起了想要娶自己的心思……魏央虽是心中对万洛洛有几分愧疚,可她对李千昊却是没有半分好感,便是他当真是自己的哥哥,当年也是皇后逼得苏锦绣和李慕不能在一起,她对整个皇室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她要想法子,她必须想法子,李慕一定是对苏锦绣有感情的,要不李千昊也不会选了一个和苏锦绣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庄楚楚送进了宫去,还特地叫自己教了庄楚楚北汉的诗词,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利用此事挑拨唐献帝和李千昊的关系,进而扳倒李千昊呢……
魏央的心里转过了许多念头,却都被她一一否决,李潇潇、李慕、皇后、苏锦绣……这些人的名字在魏央脑中迷离了纷乱,纷乱了迷离,最终她掀开了被子,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秋棠,你进来一下!”
“小姐,怎么了?”秋棠进了门来,瞧见魏央脸上的伤口就是有几分心惊,弯腰问了一句,“奴婢给小姐上点药吧。”
魏央下了床,摇了摇头,“先不要管这个,你先给我梳梳头,我一会儿去一下巫姑娘那里,若是殿下不问便罢,若是有人将万夫人的事情告诉了殿下,你就只说我受了惊吓,去找巫姑娘说说话。”
“奴婢省得了。”秋棠上前给魏央梳了头,魏央便匆匆忙忙去了巫灵那里,腕上的翠绿镯子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碧绿色的光芒。
魏央的脚步匆匆,忙着往巫灵那里走,她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不能叫秋棠知道也不能叫冀镡知道,她要去问问巫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