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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一酸,眼泪热热地涌了出来。
隔着朦胧的泪光,于群呆呆地伫立在路边,目送着汽车渐行渐远,终于在街角消失不见了。
于群带着一肚子心思回到家里,拿出手机,正想着要给王毅打个电话,王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老婆,今天下午见到范姐了没有?问没问她昨晚上到底咋回事?车咋撞出桥面去的?”电话一接通,王毅就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
于群说了下午与范姐短暂见面的经过,充满疑惑地问王毅:“我今天下午走了一路,咋都想不明白,发生了这么重大的车祸,范姐作为唯一的幸存者,难道就不需要接受警方的调查吗?警方就这么轻松地让她离开凤城了?”
“我正要给你说这事呢。下午我给公安局的朋友又打了一个电话,想侧面打听一下案件的调查情况。你知道他咋说的?他说,他们领导说这个案子不属于大案要案,先放一放。他听人说,下午省公安厅来人了,估计专程是为范姐来的。反正死者家属也没有露面,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收了一点担保金,放范雅晴走了。”
“不会吧?我咋就像听神话似的。”于群似信非信地说。
“你以为呢。这个范雅晴呀,进了省城就成了精了,人脉越来越广,越来越能,谁知道她还有多大神通。亏你还为她担心一晚上呢,咋样?人家还不是安然无恙?”于群听出了王毅的语气里的一丝不屑。
“什么安然无恙啊?她的腿也骨折了呀?”
“那马建军呢?稀里糊涂的,连命都没了。范雅晴心眼那么多,心肠又那么硬,车祸到底怎么发生的,估计也就成了难解之谜了。可怜啊!这下马建军的媳妇可咋办啊?”
于群的脑子一下子塞进了这么多复杂的信息,一时转不过弯来了。她举着手机,王毅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地说着什么,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下午时间太急了,她本来有好多疑问想要问问范姐的,现在也没机会了。范姐怎么会欠马建军钱?欠了多少钱?他们两人谈话有什么结果?发生车祸的一刹那,他们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群反过来又想,就是有时间又怎么样?以范姐的个性,即便她们是老乡,即便她们是多年的朋友,在现在的情境下,事关个人安危存亡,她又怎么会轻易地对自己吐露真情?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
范姐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凤城呢?于群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是在躲避着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使她完全不顾自己的病体,必须要日夜兼程,离开凤城?
范姐临走时说有件事情要和她说,会是什么事,需要她专程赶几小时的路回来找她?
还有,昨晚范姐和马建军离开以后,那个刘老板不是去追他们了吗?发生车祸以后,他又去哪了?
于群越想越糊涂,索性啥都不想了。管它的呢,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也许在范姐眼里,所有这些事情都只是碎碎的不值一提的小事吧?
她老是这么杞人忧天,经不得风雨,老是为琐事所困扰,没有远大的人生目标,缺乏做大事的狠劲和魄力,也许这就是她和范姐的差距所在吧?
要不,为什么范姐现在能在凤城市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整日悠闲地享受着生活,而她就只能做一个整天为生计奔波的小人物,无权无钱,前途堪忧呢?
于群觉得,在她眼里,范姐所生存的世界就像天上宽阔的银河一般,即便在月朗云稀的晴朗夜晚,也只肯吝啬地展露它隐约飘渺的一小片容颜,而那些更大更亮的星群,总是躲在更高更远处的面纱里,任人们千呼万唤,始终都难觅真容,永远无法欣赏到它真实美妙的浩淼风景。
于群也知道,她和范姐相比,虽然都出生在汉阳那个鱼米之乡,虽然学习、工作的经历大致相仿,但是,仅仅因为她们曾经拥有过各自不同的婚姻,经受过有天地之差的感情磨练,她们才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和生活道路,也就此走进了难以逾越的不同生活空间。
她的世界,范姐的世界,完全是互相都难以理解的不同时空。她们的欢乐悲伤、烦恼忧愁,也是互相都无法理解的各自生活的副产品。到底谁生活得更坦荡磊落,谁生活得更无愧无悔,谁生活得更幸福安乐,那就只有各自世界中的人自己用心去体会、去揣摩了。
算了吧!世界太大了,事情太多了,既然这些事情都不能由自己来主宰,多想无益,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多看看自己脚下的路,多看看自己头顶的天,只要每天心情愉悦、内心丰盈、坦诚无悔,就算自己的世界再逼仄一些,前方的道路再坎坷一些,远处的风景再朦胧一些,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