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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守着一具躯壳,不知其生死。
十年,自己疼入骨髓的妻子,倚之为精神支柱的女子,躺着,对身畔一切不闻不问,无知无觉。
十年,爱着她,守着她,盼着她醒来——抱着微弱的希望。
被绝望包围时,他,只能通过同心珠来为自己找寻最后的一丝希望。如同坠入地狱的人,抓住唯一的一根蜘蛛丝,想要爬出那无望的深渊。
十年,他就是抓着这根蜘蛛丝熬过来的吗?
曾经有多爱,这十年就有多怕;曾经有多深的情,这十年就有多重的惧;曾经有多幸福,这十年就有多痛苦;一日一日,饱含希望,一天一天,又被失望深埋。
他****月月年年,盼着,盼着,盼着她睁开眼,盼着她醒过来。之后,又是一天一天失望,一月一月失望,一年一年……
他心中有恨的吧?
恨着妻子为什么总不醒过来;恨着妻子为什么把自己丢到一边,自顾沉睡;恨妻子不能体会到自己的痛苦,恨到最后,重伤垂死之时,便想着,就这样一起死了吧,于是,让人把自己与妻子放在一起,等着死亡……
爱,有多深,痛,便有多深,只是,痛过后,却仍旧是失望,于是,爱恨交集。
那一夜,她醒来,那种爱恨交织的目光,曾让她那样诧异,如今,再想,才知道,这一切,源于他这十年的悲苦。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很不安吧,很害怕吧,担心着不言不动的她如同别的病人那样无声无息的就停止了呼吸,离开了人世,毕竟,这样病得昏睡不醒的先例并不是没有,只是,没有谁如同她这样幸运,昏睡十年,还能醒来。
这十年来,自己在舒适的睡觉,恍惚间只觉过的不过几个月功夫,只是,于丈夫而言,却是三千六百多个被悲痛恐惧充斥的****夜夜。
玉儿擦净眼泪,下了轿,走进曾经的贝勒府,如今已按制扩建的忠勇郡王府,进了寝殿东间屋内陈设与十年前相比一丝未变的卧室。褪下郡王福晋的衣饰冠带,换上轻软的茜红软烟罗裙,她知道,丈夫最喜欢看她穿红,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帝国男人,有着这个时代所有帝国大男人的共同心性与喜好——用自己挣的俸禄妆扮心爱的女人。
雅尔哈齐喜欢看妻子穿绫罗,着锦锻,戴珍宝玉器,喜欢看她或绮丽绝艳,或清丽出尘,或娇柔妩媚的各样姿态,喜欢与妻子共享自己挣来的尊荣与富贵,那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愿意给予自己所爱的女人的最高礼赞。不过,即便如此,只要玉儿高兴,雅尔哈齐都是由着她的,对于她素来推崇的简约与懒散的生活方式也一直采取放任宠纵的态度。
现在,她乐意穿上他喜欢的红,穿给他看。以后,她不会嫌烦琐,每一天会穿一件儿新衣裳给他看;不说他奢侈,不嫌衣饰过于华丽繁复,她要用五光十色的自己填满他空寂了十年的心灵,用喧嚣的各样金银珠饰来陪饰身为他妻的荣耀;让他知道,她享受他奋斗挣下的这一切名利——直到他不再不安!
知道妻子已回府,雅尔哈齐回府后未去银安殿见等着他的郡王府管事,而是急急往后寝殿直奔而来。看到坐在窗前一针一针绣着花的妻子,雅尔哈齐不着痕迹地轻吁一口气。站在殿前,手失着门框,他平息着有些急促的呼吸,眼神紧紧地盯着妻子的一举一动,似乎唯恐少看了一眼……
深吸口气,玉儿抬眸看着丈夫,笑问:“回来了?”
雅尔哈齐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唇角轻翘:“嗯,回来了。”
玉儿放下手里的绣品,起身转了一圈儿:“好看吗?”
雅尔哈齐的眼睛随着妻子轻盈的身姿转动着,“好看。”
“我以后,天天穿不同的衣裳给你看,好不好?”
平息了呼吸的雅尔哈齐迈步进了殿,一边疑惑地看着妻子:她不是最不喜欢穿这些拘束的衣裳?在家里,她不是总爱穿那些大大的、松松的、软软的衣裳?怎么现在变了性子了?
玉儿轻灵地扑到丈夫怀里,抬头看着丈夫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醒了,你别再担心了。”
雅尔哈齐的眼眶有些发胀,搂着妻子,闭了闭眼,又马上睁开,低头看着她泛着水色的明眸:“好,我不担心了。”
玉儿轻笑:“你嘴上应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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