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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呢?”袁尚倒是没有急着回答袁熙所问,轻叹一口气,反问袁熙说道。
“当初吕布几乎瞒着所有人,因伤退走青州后,本是留守此处的吕布军骁骑营统领张辽,可是奉了那秦某人之命,才刚刚从邺城撤走的。你说某若是开口请他们履行合约,是不是有些显得你我兄弟无能一般?”袁熙把玩着酒觞,似乎注意力全在樽中美酒之上,眼角的余光却是在打量着袁尚的表情。
“兄长莫非有了两全之法?”都说磨难可以促进人的成长。袁尚虽然年纪较袁熙小了不少,可所经历之事,不论是被黑山所掳,还是在袁绍死后,所遭遇的诸般事情,绝非顺风顺水,早在袁绍还在时,便已经取得了袁氏几乎所有政务系文臣看好的这位袁家二公子,要多上许多。因而在听了袁熙的若有所指的问话之后,尽管对面坐的是自家同父异母的二哥,又有自家母亲刘氏所言可以信任,可袁尚还有将真实情绪埋在了心里,用一副踟蹰的语气反问道。
“这个……”对于自家这位当初袁绍还活着的时候最为受宠的三弟,袁熙心底还是会偶尔泛出几丝酸意。再者现在刘氏在临淄,同行的还有当年袁绍手下袁熙最为“眼馋”的两大谋士,袁熙还真就有些担心袁尚的立场。毕竟当初袁尚是随吕布军而来的,尽管此刻留在邺城自后的吕布军骁骑营兵士,也早已全部撤出了冀州,已经在有心人面前表明了袁尚的态度,倘袁尚不明说和吕布势力划清界限,依照前几日的心思将刘氏接回冀州来,袁熙还真就不敢讲话说的太过明了。看着袁尚询问的目光,袁熙沉吟了良久,最终还是斟酌着词句,干笑一声说道:“显甫也太高看了为兄了。眼下河北生乱,父亲给你我兄弟留下的大好基业,被无数贼子觊觎,我等兄弟说来也当真无能,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所作为。此诚为为兄之恨也!可眼下形势比人强,暂时的避让其锋,其实也是一种保全性命以待来时的手段。这个……你看,之前你我兄弟一心,选择是相比之下战力较强的吕布,当然,这一决策多赖显甫你的眼光,也着实让差点犯下将基业拱手让与贼手的愚兄,汗颜的紧。只是……”
“只是什么?尚同兄长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兄长只管说就是了!”袁尚眼眸中还是一片迷茫,可看在袁熙眼中,却是几乎要骂娘了。只是袁熙一时间也难以摸清袁尚心中究竟如何作想,可话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愚兄也不瞒显甫。你也知道,眼下河北乱作一团,公孙瓒、刘备、黑山贼皆对邺城势在必得,而我袁家叛逆袁显思,也是对邺城觊觎已久,可眼下就凭你我手中这一万多人,就算是有俊爻将军手中所控我袁家精锐大戟士,可对上数十万贼子,着实是难以抗衡!”袁熙见袁尚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眼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恼色,但话赶话已经说道此处,也只能继续强作轻松的笑颜说道:“不过人言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当初愚兄见识了温候的勇武和大气,说实话也是甚为心动,否则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将邺城防务全盘托出,因此,倘若贤弟你能书信一封,请温候回来助你我兄弟继续镇守邺城,愚兄自然是举双手赞同。可如今,虽然说是青州乱平,可这种事儿,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就光那些在温候病重这段时间里跳将出来的人,就足够忙活一阵。再说就算是温候应了下来,军马调动,粮草军资运转之事,没个两三个月,根本就不足以成事。可……可你我的邺城,等不了啊!”
“兄长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了?”见袁熙不太自然的神色,袁尚终于动了动表情,将手中酒觞放下,轻笑一声问道:“兄长刚才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莫非是有哪位英雄,向兄长你表露善意了?”
“这个……显甫,这其实也只不过是他人的一个建议而已!”袁熙显然是没有料到,袁尚会直接问出这话来,本是准备行迂回之策而想好的一大套说辞,竟是硬生生被袁尚这话堵在了嘴里,良久才露出几分尴尬笑容,说道。
“若是单以兵力人数和总的战力论,能同温候吕布大军抗衡者,一是占据地利之优,居高临下以窥河北的公孙瓒。只是我袁家同公孙氏交兵已久,那公孙瓒又是个大事糊涂的,此番若不是被那刘备硬生生牵扯到了河北战事当中,怕还在他那易京城塞中过他的逍遥日子。不过,现在公孙瓒的实力看似最强,但其实危险最重的也是他,就是你我兄弟前去相投,说不得也是炮灰,其实并不足取!”袁尚轻笑一声,竟然同袁熙侃侃而谈起来,说道:“再说袁谭,好歹也是我等兄长,当初父亲辞世,你我二人也是以其弑父之罪,大逆不道而欲兴兵讨伐,倘若投之,且不说世人会如何看待兄长同尚,单就父亲暴死之事,怕不止是对你我兄弟,便是对整个袁家,都将会是个大大的打击。我袁家人可以择帝皇从龙,可以顺大势而谋逆,甚至可以称帝道寡,却这一个孝字,绝不能轻触!想必兄长也当知晓这些。所以,呵!除了那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兖州曹公之外,想必刘备、黑山之流,皆不在兄长眼中吧?”
“哎呀呀!显甫!贤弟知我啊!呃……那你看……”听了袁尚一番话,袁熙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猛地拍了下案几站起身来,正要前行几步同袁尚交流下“心得”时,冷不防的却见袁尚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当即止住了脚步,颇为尴尬的没话找话说道。
“兄长怕是早就得了曹公书信吧!”袁尚一副“高人”姿态,似乎对袁熙的一举一动皆已经了如指掌,甚至连下一步袁熙的想法和动作,也是尽在掌握之中,慢慢的端起面前的酒觞,浅酌一口,仿佛浑不在意的问道:“兄长也不必将那书信予我观看,尚只问兄长,你手中曹公信函之上,是不是约定了兄长永为冀州之主,同那并州袁谭,共分父亲所遗基业?并且还八成许诺,要以秉承其来时所打的旗号,依照天子旨意,调停兄长同那袁显思战事?”
“显甫!你……你是如何得知?哦!显甫放心,对于你,曹公信中也明言有所安排,若是你不愿意同愚兄一起镇守冀州,曹公可以安排贤弟你入朝为官,而且位置决不在那吕布女婿秦旭之下!”袁熙脸上惊异之色一闪而过,像是绝没想到自家这位三弟,竟然会知晓此刻就在胸怀之中的信函的大体内容。倘若不是自接到信函之后,便一直不曾离身,袁熙还真就怀疑袁尚是不是偷偷看过信函的内容了。不过袁熙明显是误会了袁尚的本意,以为袁尚所虑者,是其日后的去处,因此在听完袁尚所言后,脸上挤出了几分极显真诚的笑意,连忙说道。
“兄长啊!”袁尚仿佛早就料到了袁熙的这番说辞,当下轻笑着摇摇头,说道:“人言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本来尚决不肯阻挡兄长的前路。只是,尚有一语,却是不吐不快,倘若有甚令兄长不满处,还望兄长海涵则个啊!”
“哦?贤弟有话请讲!”袁尚所表露出来的淡然,看在袁熙眼中,却是有些明白了袁尚的心意,语气也顺势冷淡了下来。毕竟话已说到此处,自己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的明明白白了。说到底作兄长的做到这份上,也已经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现在冀州之主乃是他袁熙袁显奕,若是袁尚死活不同意,自己到底保他一条性命,也算是尽了兄弟之情了。
“曹公这话,应该也对袁谭说过吧?”对于袁熙的冷淡,袁尚倒也像是在意料之中,并不以为意,淡淡的问道。
“那又如何?曹公秉承天子旨意,此番来意就是为了调停某同那袁谭贼子的战事而来。既然是调停,自然不会只对一人有言。又有什么奇怪?”袁熙缓缓回到席上坐下,手持着酒觞,头也不抬的说道:“显甫也不要再拿父亲基业不可轻分这话来说项了。尝闻民间兄弟分家之事,尚且各有偏向,那袁谭贼子虽有弑父之嫌,可毕竟是我袁家长子,据有并州,也并未出乎人情之外。倒是显甫你,呵……!不过显甫放心,某这做兄长的,绝不会让你再有落拓之日便是。”
“看来兄长是为曹公说动,甘心为曹公做那抵御公孙瓒之盾了!”对于袁熙变化之快的态度,和在亮明了曹操所表示的善意之后的表现,袁尚嘴角的苦笑之意更浓了。
“莫不是显甫认为,那吕布便是好的么?”听出了袁尚话语中的暗讽之意,袁熙也是终于冷下了脸来,冷笑一声,说道:“吕布什么人?世之虓虎,少恩寡义之徒,就算是因为绝世之勇武,做到了大将军,可说到底也是个小吏之后而已,同我袁家并非一路之人。可曹公呢,那可是前朝太尉之子,大汉开国贤相曹参之后,况且同父亲又是至交好友,为我等长辈!又岂会相欺?再说了,显甫你言曹公欲拿我做盾,那显甫可知道吕布是如何得徐州的,而那陶谦之后,又是何等下场?显甫啊!为兄毕竟比你痴长几岁,可不能因为吕布和那秦旭,或许对你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恩惠,就不识好人啊!显甫切莫忘记了,当日你身陷黑山贼手,历尽侮辱之事,又是谁的手笔!”
“既然兄长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小弟便也无话可说,临别前只是奉劝兄长一句,依附与吞并之间区别之大,绝非空想可以得知,希望兄长还是三思而后行吧!尚不胜酒力,暂请退席!”话不投机半句多,袁尚苦笑着摇摇头,见刚刚还一副兄友弟恭模样的袁熙,可就因为青州消息和曹操传信之事,竟然冷了场,当下也不多呆,便向袁熙告辞。
“袁家已然走到如今一步,前路明见多舛,显甫,你也须得三思才行啊!不送!”袁熙闭目沉吟,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对着袁尚离去的背影,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