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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看清楚了,相州是决断生死之地,也是我们慕容家最后的战场。现在,我军士气低mi,人心散乱,而叛军则是士气如虹,攻势如潮。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取得一场大捷,来遏止北疆军一路狂飙的势头,迫使战事转入僵持和对峙,然后,我军才能以坚定的防御和源源不断的补给来消磨北疆的兵锋和锐气,这样才有胜算。”
慕容毅所说,恰好与孟聚不谋而合,孟聚不由点头赞许,心想慕容毅在北疆的那几年还真是没白混啊,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殿下明见,一语道破要害,此言正为取胜关键。”
慕容毅长叹一声:“知易行难啊!谁都知道该如此,但要打破北疆军的连胜势头,这又谈何容易!拓跋老贼虽然卑鄙,但北疆兵的强悍却不是假的,比他们,金吾卫那群废材真是差得太远了!
虎门中郎将卞厦号称我们金吾卫第一勇士,却被沃野捉守将李赤眉一个照脸就打得丢盔弃甲,险些连命都丢了;
西路行军总管兼御史大夫轩文科带着三个斗铠旅去进攻易小刀,他嘴皮吹得天响,说是必能一举制胜,结果却是三个斗铠旅被人家易小刀打了个落花流水一一易小刀手上才仅仅一个旅而已!
还有雄威中郎将郭伟、镇远中郎将王强、破虏中郎将文山,这帮世家二世祖,平时一个个吹嘘自己如何能干又能打,但真撞上北疆的兵马了,一个个都变成了软蛋!先是被东平的关山河打败,接着又被沃野的高纪平打败,接着又败给了东平的白御边,然后又败给了败给了谁?这帮王八蛋输得太多,我都记不起来了。瞧他们的软蛋德xing,都输得没廉耻了!我看,哪怕拓跋雄派几个大姑娘小媳fu出来,这帮家伙也能照样能输得一塌糊涂!”
慕容毅越说越愤怒,怒极反笑:“呵呵,这帮家伙输了也就罢了,偏偏回来还把北疆军说得跟天神下凡一般,说什么北疆兵野战无敌,万万不可浪战一一放他娘的狗屁!输给李赤眉也就罢了,那人确实算得上北疆名将!但关山河、高纪平、白御边这些人,在北疆也不过二三流货e罢了,说这种瞎话,真当我没去过北疆吗?若不是父皇拦着,我早把这帮动摇军心的废物给祭旗了!
我曾多次向父皇请求,求他允许我亲自出战相州,但父皇一直不允,令我心急如焚,却又徒呼奈何!”
“殿下不必心急,前线固然重要,但洛京是中枢大本营,更是关系重大。陛下令殿下亲自坐镇,正是因为他对殿下的绮重啊!”
“我当然知道这个,但是,唉!”
慕容毅长叹一声,他望向了孟聚,目光中充满了哀求:“金吾卫那帮废物,靠他们来扭转局面,那是不可能的。老弟啊,我现在大难临头,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北疆军虽然连连获胜,但在兄弟你这个北疆第一猛将面前,他们又算不得什么了。要知道,连名声最响的季赤眉都是你的手下败将,那帮人有哪个是你对手?唯有你亲自过去,才能压得住他们的气势,才能解救我们慕容家的困局啊!
兄弟啊,你刚到洛京,路途辛劳,本该好好歇息的,但实在是兵情如火耽搁不得啊!恐怕只得麻烦你尽快跑一趟相州了,帮帮兄弟吧?”
看到慕容毅那灰头灰脸的颓废样子,孟聚就有了些不祥的预感了:搞不好,自己憧憬的免费公休加洛京半月游要泡汤了,没想到,那预感真的噩梦成真了,他也唯有心中哀嚎:“慕容老弟,当了太子,你堕落了!太厚黑了吧?”
但现在,孟聚心里不爽也没办法,慕容毅都可怜到这份上了,自己确实也不好意思优哉游哉地在洛京游山玩水了。
“好,殿下放心,我明天就带队出相州。”
慕容毅眼中闪过一抹感动,他说:“也不至于那么急。北疆陵卫的弟兄们千里迢迢过来,总得让大家喘口气。要筹集粮草,还有开极费要到大家手上,怎么也得一两天。老哥,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今晚你可得好好陪我喝上几杯。你莫要看我前呼后拥这么多人,能贴心的却没几个,有好多事要跟你商量的啊!”
孟聚笑笑:“说到商量,正好有一件事要跟殿下商议的。”
“哦?”
“咱们北疆陵卫与朝廷离得远,我们有事要呈请朝廷时,来回沟通很不方便。我想着,在洛京设一个留守处,留几个人常驻洛京处理些文犊,朝廷下达旨意也方便,顺便也能帮我们采办些物资什么的。“
孟聚说得委婉是“留守处”,但大家都明白,这就等于是北疆军在洛京的常驻外交机构了。地方镇藩在京中设置办事处,这也是常事来着,慕容毅不以为异:“这是好事啊,设这么一个机构,咱们联络方便了,省得卫铁心老是要跑北疆给你送信。这事,我准了。”
他笑道:“不过,孟老哥,你可得派靠的住的人来主持这个留守处啊,咱们以后的消息得靠他们传递了。如果不牢靠泄1u出去,那是要耽误大事的。”
“这个正是要禀报殿下的,我准备派驻的留宇管事叫苏茵。”
孟聚停住了话头,慕容毅凝眉沉思:“苏苗?这个名字倒有点耳熟。”
“殿下真是好记xing,苏芮先前曾任洛京东陵卫同知镇督,现在在我这边做事。
她是洛京人,熟这边地头,很是精明能干,做这个留守管事正是人尽其才啊!”孟聚装作没看到慕容毅那紧蹙的眉头:“但是最近时局纷乱,听说洛京治安也不是很好,所以,还请殿下帮忙照看下她。”
慕容毅微微沉吟,老实说,对于孟聚提出的留守管事人选,他是不怎么喜欢的。他已经记起来了,洛京同知镇督苏苗先前是白无沙最死硬的追随者白无沙在狱中自尽时还是她为白无沙丧的,这位女镇督的忠贞与坚强给慕容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现在,白无沙已经死了,景穆朝的事也已经成云烟往事了重要的是,慕容破不想驳了孟聚的面子,在战局陷入困境的现在,这个来自北疆的猛将简直是慕容家的救命稻草啊!
“苏茵嘛这个人很死心眼,品xing却是没说的,能收拢她当部下老弟你真是有福气啊!没说的,既然是老弟你的人,我自然会帮她的。我会给她一块令牌到时候她在洛京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报我的名字好了。”
正事谈完了,两人都大感轻松。慕容毅叫来了酒菜和酒和孟聚边斟边聊,说到靖安的旧事来两人都是深感缅怀。
“孟老弟,不知怎的洛京的美酒不少,但我总觉得,还是张老三那边的烧刀子酒过瘾啊!”
“殿下,你也知道张老三的馆子?那地方,刘胖子带我去过一次。”
“哈哈,靖安城里呆久的边军和陵卫,都知道这地方。老弟,你不要看那地方又破又旧,张老三可是有一手呢,他亲手做烧大肠和炸羊肉,比宫廷大厨做的还要好吃。我回找御厨做了几次,怎么做都做不出那种味道来啊。”
慕容毅摇头晃脑地感慨道:“那是边塞的风味啊,真怀念过去的好日子啊!”
“等以后平定了叛乱,欢迎殿下故地重游靖安。吃旧时的菜肴,见见老朋友,应该也有一番风味的。”
“呵呵,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这个北疆王可得亲自陪着我一同去啊!”
孟聚一愣,他说:“北疆王?殿下说笑了,我只是大魏的普通边将而已。”
“不是说笑。”慕容毅喷着酒气,拍着孟聚的肩膀,他的眼中却是没有半点醉态:“我是可是诚心诚意的。孟老哥,你几次救过我命,现在又在危难关头帮我们慕容家,这样的功劳,封王又算什么!我给你个保证吧:只要能顺利打退北疆叛军,你的亲王帽子绝对是跑不掉的。”
看得出来,慕容毅许诺时是很真诚的,但孟聚却不想多聊这事,转移开了话题就算慕容毅是认真的,但慕容家现在还是自身难保呢,开个封王的大烧饼就可以忽悠老子卖命了?这种画饼充饥的好事,恕不奉陪了。
接着,两人又聊起了接下来的战事。慕容毅主动提起:“孟兄弟,你这边要出兵上阵,装备器械这边,可有什么需要的吗?倘若有,你尽管开口就是。”
碰上这么个宰凯子的机会,孟聚自然不会客气,他张口就来:“那就谢谢兄弟的好意了。这趟我带来了两个斗铠旅,都是善战的勇士,足可以一当十。无奈路途遥远,道上颠簸流离,又要躲避北疆军盘查,出时携带的斗铠损失大半……”
慕容毅微微一笑,他也是聪明人,知道孟聚说话也是不尽不实,道上损失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至到损失大半的地步。但孟聚千里来援,这份人情比什么都贵,而且洛京与北疆不同,北疆是缺斗铠,洛京却是斗铠有余,敢战的铠斗士不足,放在掌握了工部和联合工场的慕容家眼里,几百具斗铠还真是个小意思。
“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让卫铁心给你送三百具斗铠来,多的你就留着备用好了。孟兄弟,去了相州,你只管放手开打好了,损失多少斗铠,我立马给你第一时间补上。”
慕容毅出手大方,孟聚倒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这场仗本来就是为慕容家打的,自己和部下其实就是雇佣兵,慕容家提供装备,那是天经地义的。
席间,孟聚很想向慕容毅打听下叶迦南的近况,但却是不知如何开口身为男子,主动打听未出闺女子的事是很不便的,而且对方又是曾为叶迪南未婚夫婿的慕容毅,对着他,孟聚更是心里虚。
他几次拐弯抹角地提起叶家的事,慕容毅都是只提起叶剑心,却是半句不提旁人,闹得孟聚心痒痒的。最后,他想着反正慕容毅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干脆豁出去了:“对了兄弟上次你来信跟我提起,说叶公爷找到了个失散的闺女,她跟我们当年的叶镇督长得一模一样,真有这事吗?我还真是想见识见识。”
慕容毅愣了下,他强笑道:兄当时也是思念心切,说得有点夸张了。其实嘛,真人倒也没那么象顶多只是有三四分神似罢了,看不看都无妨的。”
说话时候,慕容毅的神情显得很不自然心里有鬼的孟聚却也不敢追问,两人很有默契相视一笑,换了话题。
当晚慕容毅在孟聚这天详谈至深夜五更时分才离去。
送走了他,孟聚回房休息,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慕容毅那尴尬的笑容始终浮现他脑海,令他难以释怀。
慕容毅和叶家之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第二天早上,孟聚还没起netg易先吖生―哪呃,该说是四夷馆的6主事删―便过来禀报了,说金吾卫的卫旅帅已经过来了,就在侯见室等着孟大人起netbsp;孟聚揉着没睡醒的眼睛,嘀嘀咕咕地来到了侯见室。刚进门,卫铁心就给他来了个深深鞠躬:“叨扰大帅了。奉太子殿下钧令,末将连夜从工部调集了三百具斗铠装备,还得劳烦大帅前去点检验收。”
看着卫铁心一脸憔悴两眼血丝的疲惫样子,孟聚猜到了,大概他昨晚也是一夜没睡的。
“有劳卫将军了。来,我们出吧。”
在军营里点栓完斗铠,孟聚很是满意,这次慕容毅来的斗铠全是豹式和虎式斗铠,都的货e。
看着孟聚神情满意,卫铁心也松了口气:“大帅,这批斗铠是末将昨晚连夜挑选的,不知可有什么不妥的?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末将马上更换。”
“不错,这批斗铠我很满意。卫将军连夜辛苦,很让我过意不去啊。”
“不敢。大帅,按照太子殿下的安排,准备给大帅部下的辎重补给和五百民夫、一千辅兵也已经准备好了。大帅可需亲自过目检阅?”
孟聚愣了下,他看看卫铁心,看到的却是对方那疲惫而执着的眼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眼中藏着焦虑和期待。
孟聚与他对视片刻,然后,他叹口气:“我就不必亲自看了,卫将军你通知我部下的齐鹏过去查看就好。”
看着卫铁心yu言又止的样子,孟聚拍拍他肩膀:“放心,不会让卫将军为难的。点检好装备,我们下午就出去相州,不会误事的。”
卫铁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望着孟聚,目光里全是感谢和傀,疚,最后深深躬身道:“劳累大帅了。”
就这样,只匆匆在洛京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孟聚就匆匆踏上了去相州的征程。
出时候,洛京的监国太子慕容毅亲自前来送行,还带来了丰厚的劳军特赏。孟聚当场就分下去了。刚到洛京立足未稳就要出去打仗,铠斗士们本来是颇有怨言的,只是碍着孟镇督的威望不好埋怨,可是大笔的搞赏当场下来,大家心中的那点怨气也就灰飞烟灭,当场雀跃欢呼万岁。
按常规,出兵总是要选时祭天,斩牛歃血搞一通仪式的,但问题是孟聚并非慕容家的下属,孟聚的兵马也不是慕容家的嫡系兵马,再加上时间紧迫,慕容家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欢送,慕容毅只带了东宫府的几个司仪官过来而已。
离别时,慕容毅对着孟聚,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愧疚,yu言又止,最后叹道:“千里辗转,不得安歇,实在苦了大帅。孤太失礼了。”
孟聚宽慰道:“太子殿下,吾辈男儿,理应豪迈行事,些微琐事,不必牵怀。太子殿下只管在洛京安坐,且待在下奏传捷报便是。”
被孟聚这么一说,慕容毅也释怀了。他笑道:“孤至今还常常怀念当年在北疆与大帅一同并肩作战的情形,大帅的绝世威猛风姿,孤至今仍然铭记在心,不能再与大帅一同驰骋沙场,实在是孤的憾事啊!如此,孤就静候大帅的捷报了。”
饮了一杯壮行酒,妾聚就此踏上了征程。
这次从洛京出,他的队伍是大大增加了,除了从北疆随行的铠斗士之外,队伍里还多了五百名辎重民夫和一千辅兵。率领这批民夫的是金吾卫的一个叫胡庸的副管领。他表现得非常恭顺,表示就是给孟大帅打下手的,一切行动悉听从大帅指挥。虽然不知道将来这位胡管领的表现如何,但他的态度还是让孟聚很高兴。
从洛京一路前往相州,随处可见战争带来的痕迹。虽然战火还没烧到近畿,但战争带来的yin影已经笼罩了全境口传说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北疆边军就要杀来了,洛京近畿城镇和村庄居民纷纷逃离,百业凋敝,人烟稀少。孟聚在道上看到的人,大多都是往前线运送粮草物资的民夫和赫兵队伍,往常在这条道上常见的商队和旅人队伍却是绝了踪迹。
队伍在道上走了十来天,抵达相州时候,已是五月初了。入了五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士兵们纷纷脱掉了身上的棉袄,换上了轻便的单衣。
队伍刚进了相州,在相州的安桥镇,孟聚一行碰上了相州大营的后卫部队。按照军中惯例,从后方新调来的兵马抵达时候都是要先向后卫营报到的,粮草也是在报到时候领取。
与金吾卫交涉的事,孟聚不愿意费神,吩咐那位胡管领出面处理就好。胡管领领命而去,不到半天就回来了,他不但领回了粮草,还带来了大营的命令:“命北疆孟部即刻向狭坡县进,至御营候命。“
孟聚盯着那份命令看了一阵,心中好不别扭。从洛京过来,大小官员一路奉承不说,就连尊为太子的慕容毅都对自己礼敬有加,一口一个“孟大帅”,让自己飘然了好一阵,但到了相州前线,军令里只有冷冰冰的“孟部”二字,不要说敬称,连个全名都没有,着实让习惯奉承的孟聚好一阵郁闷。
孟聚这才意识到自己地位的变化:在洛京,自己是太子慕容毅的好友兼救命恩人,再加上慕容毅是亲眼见过知道自己武勇的,所以自己才能受到特别的优待;但在相州战场,双方动员兵马数十万,斗铠数以千计,在御驾亲征的皇帝慕容破眼里,自己的地位只怕也就跟个普通旅帅差不多而已吧?
看胡管领笑嘻嘻的好像很开心,孟聚把郁闷的心情藏好,问他:“胡管领,这份军令,可是有什么讲究吗?”
胡管领喜滋滋的:“大帅,卑职找人打听了,咱们去的可是御营呢,这可是很了不得呢!想想,那么多兵马过来,可没有几家有资格去御营的,都是直接被指派去前沿驻守了,唯有咱们被吩咐去了御营,这说明上头对咱们很重视啊!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亲眼觐见皇上呢!”
孟聚听得一阵恶寒。慕容毅是个帅哥,他的老爹慕容破应该也不会难看到哪去,但见他一面,值得欢喜成这样吗?瞧老兄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有这种追星心态啊?
他瞄瞄胡管领,淡淡说:“老胡,进了相州,大帅的称呼,就莫要提起了,以免犯了皇上的忌。以后,还是称我官职吧。我是北疆东平镇督。“
“是,大帅――呃,卑职糊涂,镇督大人,卑职知道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