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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这世上没几个人是省油的灯,挡下了赵亢后事也难以收场。
可是与其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赵家坐大,他们也只能兵行险招,出此下策了。
京城里的局势渐渐紧张起来,朝廷每天接到赵亢又进军了多少里的消息,要忙着与赶来勤王的军队联络,还要下旨征兵收粮加强京城守备,就连高展明也忙得连轴转。
就在这时候,小太子的病情又加重了。然而高嫱等人忙着应付讨伐军,竟也没空料理他的事。
高展明被高嫱召进宫议事,待完事后专程去了趟小皇帝的寝宫。小皇帝因为得了病,连宫室都不能出,父亲已然去世,祖母自然是忙得没空去看他,也不大关心他,甚至早早就做好了放弃他的准备。就连他的母亲许皇后近来也病了不能陪伴他,虽说是个皇帝,也着实可怜。这让高展明不由想起了这身体的原主。
原主被人称作独孤贫,他的贫也不过同宗室子弟比起来不那么富庶罢了,因此这一项当剔除不谈。然而独与孤,却是实实在在的。父亲早逝,母亲又是个不懂事的,他没有亲兄弟,堂表兄弟之间还要备受欺凌。高展明如今既成了高展明,他追思往事,有些事情不晓得究竟是这身子带的记忆,又或是他想的多了便深入其境,总之他如今想到小皇帝,便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哀,因此忍不住想看看那个孩子,宽慰他两句。
然而高展明经太监通报入了内宫,竟在小皇帝的床帏前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高华崇!
高展明已经很久没有同高华崇打过交道了,细想起来,自打他出了学堂后与高华崇就断了昔日往来,紧接着他又很快离京了。那时候高华崇倒是给他写过两封信,写信的人或许有所压抑,信倒也写得平平淡淡,无非就叙旧情,他看罢觉得无甚意思,也不想再同高华崇有什么牵扯,因此从来不曾回过信。后来回了京,同为高家子弟,同在朝中办事,难免要有些往来,不过他分寸一向掌握得很好,绝不与高华崇有公事之外的牵扯。
到底也是过了两年,当初高华崇在宗学时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度,打从上了朝堂之后,虽有家族撑腰他依旧是贵不可当,但到底少年心性还是成熟了几分,如今的性子不再如从前那样惹人讨厌,对高展明也不过分纠缠了。偶尔主动放下架子邀高展明一同喝酒,却也被高展明能推则推了。
一笑泯恩仇的事,高展明并不打算做,至少不打算同高华崇做——那不是他的事,他没有资格替那人去做。
因此在这里遇上高华崇,高展明难免是有几分尴尬的,但来了来了,总不能见了这人就退出去,那未免太刻意了。
高华崇看见高展明也是吃了一惊,旋即有些欣喜:“君亮?”
小皇帝隔着帘子咳嗽了两声,虚弱地叫道:“明表叔……”
高展明忙上前行礼:“臣见过皇上。”
小皇帝稚嫩的声音从帘子后传过来,闷闷的:“不必多礼。”
小皇帝很是可怜,今年才五六岁的年纪,因染了会过人的毛病,也面也不能同人见,只能隔着帘子。高展明今日来本是想隔着帘子同他说说话也好,可高华崇在此,他突然就不知该说些什么。
高华崇大抵也同样尴尬,同样沉默着。
大殿里的太监和宫女都退下了,偌大的殿上只有他们两个男人和一个隔着帘子的孩子,谁也不开口,气氛就这样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