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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健宗问道:“这么说来,十八年前,为镇国公穿针引线,让皇后在寡人面前为镇国公府求情的就是你喽!”
“臣惶恐!”金司嵘嘴里说惶恐,但脸上一点惶恐的意思都没有,他说道:“臣只是把柳氏引见给了皇后娘娘,其他的臣并不知晓。”
健宗又道:“那十多年前指点柳夫人暗中保下三位大臣的事呢?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陛下明鉴,这件事的确是臣做的。柳氏的独子自幼体弱且有疯癫之症,无望继任镇国公之位,臣不忍见柳氏为其子终日忧心,就斗胆指点了她一下,为其子预留了条路。但臣敢用人头担保,臣让柳氏保下的三人绝对是无辜的受牵连者,并没有参与到那件事里。”金司嵘面色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健宗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寡人任命姜志远为尚书的事情,当时只有你知道,你不过是假借着柳氏想卖人情给姜志远,对吧!而冯家则是因为和你们金、邱、尤、湘,四大护卫之间有扯不清的恩怨,所以你既想帮冯家却又不好自己出面,所以才让柳氏出面;至于晋家,倒的确是准备给柳氏之子留得后路,不过……晋家家道一直很充盈,多年下来似乎积攒了不少的钱财,可晋易雾将爵位传给堂兄之后全家出走之时所带的英两似乎并不多。金爱卿,你说说,晋家的钱都跑到哪里去了?”
金司嵘手心上的汗水立时就没有了,不过他脸上的汗却下来了,他全身颤抖的跪倒在健宗面前道:“臣有罪,臣有罪!”
没有理会磕头如筛糠的金司嵘,健宗笑道:“不过你卖的人情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姜志远一点也不成你的情,扭脸就让他的妻弟把女儿的婚事定了,还对柳夫人承诺会帮她一次,而对你根本就不理睬!晋家既失了官职又没了钱,自然是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可是晋易雾的女儿生的好,被无尘院给看中收了去,有无尘院做靠山,晋易雾自然就不再怕你了,不过也的确如你说的那样,他在狱中看破红尘带着家小隐居山林了。”
“而最最让朕觉得好笑的是,你让柳夫人出面保下冯家也没按什么好心。本是打算趁着冯家这一代没有男丁,准备设法谋取冯家每代单传并且是口传心授的绝学。哈哈!”
停了一下,顺了顺因为大笑而有些气喘的肺部后,健宗又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们四家,尤其是你们金家,近两年到了成婚年龄而没有完婚的爵位继承人都那里去了——不是让寡人赐了婚就是都被寡人给派了出去!而一来二去,冯家这一代继承绝学的女儿却被李良给娶走了。司嵘啊!你可真是偷鸡不成却失把米啊!机关算尽,却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金司嵘俯首于地道:“臣该死!臣有罪!请陛下发落!”
抬腿踢了踢金司嵘后,健宗道:“起来吧,寡人低着头和你说话怪累的。”
“陛下!您……!”金司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健宗的话里竟然没有要处罚自己的意思。
健宗俯身将金司嵘拉了起来道:“你这些年也不容易!跟着寡人鞍前马后的立了不少的功劳,但你们四家的地位特殊,即便你没有习武,但寡人还是没有办法提拔于你的。哎……寡人也知道你们金家这几年男丁兴旺,这本是件好事,不过独立成家的时候却又是笔不小的开销,你也是为了子孙才收了晋家的钱的。不过好在这样的事情你只做了这么一次,不然寡人断然是不会饶了你的。这样好了,你得的那些钱就算寡人赏你的好了。”
金司嵘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他感激涕零的道:“陛下……臣有负您的信任,您却对臣既往不咎,关爱有加,臣就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啊!”
健宗拍了拍金司嵘的臂膀道:“不要再说了,来,陪朕转转,记得朕年幼的时候你是常常陪着朕在这里玩耍的。前面那个假山你还记得吗?朕有一次从上面摔下来,是你奋不顾身救了朕。哎……听说从那时候起你就落下了肩痛的病根,这些年好点了没有?”
“陛下……!您……还记得……臣……臣……!”金司嵘眼中的泪水时滚滚而出。
“你呀!”健宗笑道:“你们金家应该学学童家,以精为贵,把你们自己家的东西练好了就行了,不要惦记这个惦记那个。”
金司嵘忙道:“臣会牢记陛下的训示。”
“听说你准备让你的小孙子和你一样不习武。”健宗摆着手比划道:“你金氏一门根本就是搞这些的材料,还是在武艺上多多努力,只要做好了这些,你们金家自然会永保荣华的。”
金司嵘是连连点头,若是以前他也许不会在意,但今天他算是知道了,自己这些小九九在高人面前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再回想一下这些年,之所以一直能风生水起处处高人一等,并不时自己的智谋真的很高,而是健宗皇帝经常点拨自己的结果。
沿着曲径通幽的小径,健宗在前金司嵘在后,沿途之上景致万千,但君臣二人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司嵘!”
“臣在!”
健宗放慢了脚步道:“寡人决定重用李良,你看怎么样?”
面对一字未改的同样一个问题,金司嵘的回答却和适才全然不同了,他不敢卖弄自己的才智,而是老老实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李良智谋过人,颇堪大用,只是他出身于国公一脉,若是手握大权,会对朝局产生不利的影响。”
“这话说得到也中肯,不像刚才是又想还你嫂子的抚养之恩,又惦记冯家的绝学,同时又不想得罪镇国公,还要考虑朕的用意!”健宗不知道是褒是贬的说道:“这样多好,省了很多的心。”
“陛下教训的是。”金司嵘诚恳地说道:“臣今后一定不会了。”
健宗道:“先不管他的出身,你说李良有才,那么你说说看,这李良的才究竟高在哪里?”
“回陛下!”金司嵘道:“从李良接手十八殿下的差事后的那些安排,再和他为十八殿下献得大闹早朝得计策来看,他知道陛下是不会答应勾斐的求婚的。在确定这个前提后,他是直接奔要害而去。从粮草的调剂、兵马的调动、军械的准备再加上官员的任免和外交上的动态,他应该事先已经想到了勾斐的大军是假的,而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确认他的想法。再有,能从捕快对刺客的反应上就判断出,刑部有问题,还让童家小子通过调查谁给了那些捕快于暗示把臣安排的密探查了出来,实实在在的给臣来个下马威。凭一叶而知秋,李良绝对是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才。”
“不过,臣也对李良有些其他的看法,从他的所作所为上看。此人似乎应该视荣华富贵如粪土的隐士之流,不然以他的才华夺取镇国公世子之位当易如反掌,而他却在镇国公府不显山不露水的生活了十几年,对世子之位毫不动心。可是,从他为十八殿下所出的计策上看,此人却又应该是胆大心细且野心勃勃之辈。用的好当时大唐之幸,用的不好就是大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