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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遗书所言,太行不过一伙破败山贼,虽屡屡为祸,却非心腹之患,大宋才是卧龙病虎,不晓得哪天便会恢复过来反噬一口,是以近一个月来便在开封与诸路将帅共商江河间防御事项。本来兀术之死,江南诸镇御前兵马肯定也会加强戒备,往边界巡逻的游骑自然格外多些,这也是人情之常,落在撒离喝眼里则如风声鹤唳,无一处不可疑,直到正月二十九,临安一位密使到了开封,撒离喝得书大喜,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回顾河东地面。
同时,健康府大营,王德却面如死灰,将中枢札子远远掷在上,散开的密札上隐隐现出:“不可妄起边衅,动摇民心”等语,良久,方才口中喃喃:“良机已失,权臣在朝,此生休想再收复河北了!”
武将与红颜,最惧空老!
却说撒离喝正在心中喜悦,晓得江南不会有大动作,此前的兵马调遣,不过是江南的谨慎之举,兼有自家防备的意思,却并无趁机北上之意,心中大定。正月三十日,太原、平阳诸府军报火急入开封,撒离喝拆书一看,七窍生烟,暴跳如雷:“这——这伙山贼好大的胆子!”
郦琼不解其意,却听得撒离喝怒吼道:“列位,且整治兵马,某家必要返回河东,碾碎这伙大胆妄为的贼子!”待军报传阅遍后,众人方才晓得,原来抽家军已经趁河东空虚,袭取了汾州城!
但说到整治兵马,众帅却都犯了愁:原来这番大集沿河上下将帅会商防御大计,却无人带了大批兵马来会,只因各将帅分别都有自家防御河段,麾下兵马已经颇为紧张,眼下虽然临安有了消息,谙宋军不会大举北上,但若是撤去江河间防御,唐、邓、蔡等诸州尽在宋人眼皮底下,谁能够保证宋人全无动静?就算江南的宋军不会北上,河北的宋人就不会作乱么?
自去年与蒙古一场厮杀,金军主力已经大举集结往长城以北至上京一线,以防御来去如电的蒙古骑军,眼下江淮间哪来的多余兵力可以支应河东?
撒离喝空自大怒数日,却见众将帅吱吱唔唔,都不甚爽快,晓得自家毕竟只是河东统帅,却并不能够完全节制河北所有兵马,也不敢担起擅撤江淮防御的大罪,只得忍气吞声,向郦琼求助。但郦琼麾下,以汉军为主,骑军少得可怜,眼下千里驰援,步军能够有何大用?纵是尽了全力,也好不容易为撒离喝凑足了三万兵马,其中骑军两万,步军一万,终于将这尊大神请出了开封府,往河东地面而去。
兵发两日,已经在泽、解二州地界,前方侦骑来报:“大帅,太行贼军大营距此已经不足五十里,前方多是山贼探子,大军须先往太行关下求援崇州节度使,还是径过解州?”
撒离喝北望太行诸山,英雄气短,晓得若是与近两万岳家军对撼,纵然获胜,也是一场惨胜,何况前番太才大败涂地之余,若说再对太行用兵,只怕眼下好不容易凑起来的兵马立即就军心涣散了,有了乌带挟主帅逃命的先例,撒离喝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何况解州并非本帅治下,乌带,祝你好命,本帅救汾州要紧,顾不得你了!”
撒离喝嘴角一抽,长鞭前指:“直发解州!”
众将喝道:“是!”
三万大军,远远绕过岳家军主力,悄悄过解州境,往平阳府而去。岳雷得报,不敢擅专,着人去请杨再兴定夺。杨再兴得讯大喜,召集府中文武,取出印信吩咐道:“眼下河东要紧之际,晋城有姚侑、郭师傅率部防御,吾无忧矣,城中精骑,今日尽随吾去杀撒离喝,诸事不决,便惟张先生之命是从!”
洪皓也不谦虚,在旁拱手接知府印信。老郭欲言又止,杨再兴附耳道:“将铁炮搬两千个至晋城墙头上,若有万一,不妨应用!”老郭一张脸立即笑得鲜花般灿烂,再不复忧色,拱手作别而去。
柔福却有些不舍,在后苑收拾衣物时忍不住泣下,杨再兴环臂抱过娇妻,拭去粉脸上清泪,道:“你家夫君勇冠三君,却成日价只在床第间动武,岂是好男儿本色?这番去,定要胜而后返,吾妻不必多虑!”出门之时,见秋香与阿蛮在门外默默相送,心中一动,搂过来一人香了一口,这才大笑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