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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厅去,见那铁枪时,手刚触上去,脑际忽地“嗡”了一声,似是示警之意,心下一动,将铁枪一拍,那枪有如活物,从架上跳出,跃入手中,当下在厅中翻翻滚滚演了一路杨家枪法,厅外早听不到风声厉啸,大约雪已住了,出厅看时,居然在天上隐隐有一轮寒月,在彤云间露出小半,映得边上彤云翻滚,如隐风雷。
“此是何意?莫非有天兆一说?”杨再兴历经千年,早不信什么天人感应,但今日却大是不同,不由得心下生警。
江南临安大内,后宫中突然一阵大乱,赵构拥着刘妃睡得正酣,却听得宫人急报,道是韦后在寝宫中号哭不止,惊得连忙起身,在宫人簇拥下,往太后寝宫而去。
“九哥!九哥!”韦后在榻上哭得涕泪纵横。
赵构忙应道:“母后,孩儿在此,母后有何事,只管吩咐来,孩儿无有不从!”
韦后却张惶四顾,赵构忙挥退众宫人,自家坐到韦后榻前,扶着韦后臂膀,柔声劝慰,韦后断断续续哭道:“九哥——上京——上京哪!——”
赵构眉头一皱,问道:“母后又梦到与父皇在上京时了?”
韦后点点头,却抽噎道:“梦到——他——他——被金人杀了——”
赵构眉头渐展,柔声道:“母后放心,明日孩儿便至父皇灵前一祭,别无大碍,母后可好生安寝,不必挂怀!”
韦后却是不依,摇摇头道:“今日大是不妥,他像是有何话说,却——却来不及——”
赵构无奈,只得小心哄劝,不晓得是何缘故。
原来这日晚时,大兴国哄得完颜亶安睡,却着人安排自家心腹忽土、阿里出虎当内直,完颜亮着尚书省令史传语大兴国,道诸事已谐,二鼓时,大兴国将完颜亶床头宝刀移至别殿,窃了虎符,悄悄往宫门而去。
“站住!是何人敢半夜出行?”宫外宿卫见大兴国行色匆匆,不及细辩而拦下,待见大兴国时,纷纷咋舌:“爷,这等半夜,皇上还有何事吩咐?”
大兴国满背是汗,却将怀中虎符一亮,道:“咱老子命苦,皇上着左相、右相、附马、特厮等入宫作陪,这大半夜的,却须满上京跑,哪有甚好差使!”
众武卫陪笑告劳,待大兴国去远,个个破口大骂:“这狗才在皇上身边,享了多少好处,爷们天天在此站着,哪个来道半声辛苦!”
过不多时,却见数骑并辔而来,为首者正是完颜亮,忙让开道来,大兴国上前领路众人手中空空如也,不见兵刃,却有哪个大胆的敢上前搜索?
待众人进了宫,后面一位宿卫悄悄咕哝:“这小子命倒好,不过片刻,将上京城都走遍了,四个人全都到齐,倒像约过一般!”
只是刚好一阵风吹过,众人脖子一缩,将两耳都遮在皮帽内,哪个肯去听他疯言疯语。
入了内宫,将要近寝殿时,一路巡卫见唐括辩、大兴国与完颜亮同行,都致礼而别,虽然大兴国仍将手中虎符挥动,却无人上前验看。但离寝殿还有百十步时,却见忽土与阿里出虎拦在前面,大兴国骇然道:“不是着你等守在寝殿门口么?”
阿里出虎恨声道:“爷,如何费了偌大时辰?眼下不是刚好换直么?后来的两个蠢才极拗,非要换下我二人,却如何阻拦得了?”
大兴国只得叫苦,道:“老天,如此怎么得了?”
完颜亮将罩袍一遮脸,道:“说不得,只好硬来了!”
“站住!是何人!”门口处,两名内直宿卫中的一人出声喝道。
“是本相,奉旨来见!”秉德上前应道。
“噢——”那宿卫认出来人:“是这等——不对!陛下已经睡下,哪来的旨?!——啊!——”
数条身影跃出,那两名宿卫脖子上早架了短刀,特厮与唐括辩一人架着一名宿卫,哪个又敢反抗?
大兴国正在惊惶时,秉德一脚踹开殿门,忽土与阿里出虎猛扑进去。
“何人!”完颜亶忽地惊醒,伸手去抓刀时,却连刀鞘也不见,正自骇然,已经有两刀齐下,自颈至胸连斫了六七刀,遂挣扎不起,一边倒地吐出血沫,一边戟指道:“何人——指使——”
完颜亮抢进去,见完颜亶尚在挣命,冷冷道:“皇兄,好走!”
当下自怀中拔出一柄短刀,往完颜亶头上、胸口一阵乱砍,完颜亶口中嗬嗬嘶吼,稍移时再无声息,完颜亮却恍若未觉,犹在砍个不休。
“右相!”大兴国吼道。
完颜亮停下手时,已经满头满脸的血,身上与床上皆溅满血沫。
“哈哈哈哈!”秉德大笑:“哪里还有右相!”
遂将完颜亮按坐在床上,自己率先下跪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人轰然响应。
“传皇兄旨,欲议立撒卯为后事,诏诸重臣入宫!”
完颜亮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