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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马超沉下了脸。
“非不为也,乃不能也。”阎温连忙摇头解释道:“将军,我受刺史大人所托,到郿坞向车骑将军求救,当时就因为言语不逊冲撞了车骑将军,险些被他给杀了。后来又为将军所擒,没能完成任务,以至冀城落入将军之手,车骑将军对我十分恼火,上次再去郿坞,他的脸色就很不好。如果我去谈判,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头来只会坏了将军的大计。”
马超听了,脸色缓了下来,阎温所说基本是实情,并无诳骗之处。他心里对阎温又信任了一些,想了想问道:“那你说,什么人比较合适去谈判?”
“杨阜杨义山。”阎温答道。
“杨义山?”
“对,杨义山也是西凉名士,曾经去过许县,见过丞相大人,他现在的官职还是丞相掾,他如果去郿坞和车骑将军谈判,可以表示将军的诚意。”阎温慢吞吞的说道。
马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杨家也是冀城的大族,他相信杨阜会象阎温一样顾忌到家人的性命,老老实实的听话的。此人颇有才名,让人去谈判,倒的确是个好人选。
正如马超所料,杨阜对马超安排的任务没有多说什么,一口应承了下来,随即下去准备。马超很满意,在杨阜临走的时候,告诉杨阜是阎温推荐的他,意思是让杨阜领阎温的情,同时也暗示杨阜,阎温现在投靠他马超的,你杨家也应该如此。
杨阜听了,连忙表示要去谢谢阎温,同时向他请计。马超哈哈大笑,挥挥手让杨阜走了。杨阜来到阎温的家中,一进了阎温的书房门,就盯着阎温半天没说话,脸上阴得能下雨。
“义山,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阎温笑了一声说道。
“伯俭,什么时候你也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真的为了那点家财就屈身侍贼吗?”杨阜恶声相向,怒不可遏:“亏我们还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还要我代表他去和车骑将军谈判?”
“你不是想出去吗?”阎温一点也不生气,呵呵一笑,示意杨阜坐下说话。
杨阜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我听说,你老家有人来报信,说你的夫人过世了,你不悲反喜,可有此事?”阎温不紧不慢的说道。杨阜大惊,脸色顿时变了,他盯着阎温看了半天,忽然笑了,只是笑容很狞厉:“阎伯俭,你的眼睛倒是灵光得很啊,是不是马超派你看着我们几家的?”
“马超当然会看着我们几家,不过不是我。”阎温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冀城,联络同道为韦大人报仇,我只是顺水推舟助你成事而已,你又何必疑我。”
杨阜哼了一声,没有应他,但脸色却松驰了许多。
“我知道,韦大人死了,你们很伤心。”阎温话说得很慢,语调低沉:“我也伤心,可是伤心没有用,只有杀了马超这个贼子,为韦大人报仇,我们才能安心啊。”
杨阜听阎温这么说,对阎温的一肚子意见总算去了,他盯着阎温说道:“既然你想杀了马超,为什么还劝他留在冀城,难道你觉得他祸害我们冀城还不够吗?”
阎温抬起头看了一眼杨阜,摇了摇头:“义山,亏你还是使君大人的参军事,怎么这点事情也想不透?他如果出了城,散之四野,如何能杀他?就凭你我的实力,能杀得了他?就算车骑将军进了冀城,那又能如何?不杀马超,西凉不宁啊。车骑将军现在为什么派人来谈判?还不是因为他没准备好,而冀城又易守难攻。我们不过花费一些粮食财物,就可以将马超留在冀城,等车骑将军准备好了,才可以一举击杀马超,为韦大人报仇。与这个目标相比,那点财物算得了什么?”
杨阜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只是我们几家,没有办法击杀马超。冀城坚固,车骑将军轻易也不会攻城,所以我们要等,要等一个好的机会。”阎温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明白了。”杨阜躬身下拜:“我这次出去,一定想办法多联络些可靠的同道,配合车骑将军,击杀此獠,为韦大人报仇。”
“嗯,你要小心些,切不可轻举妄动,白白丢了性命。姜家与你杨家是姻亲,你外兄姜伯奕(姜叙)是抚夷将军,手中有兵,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我们成功的希望会更大一些。你这次去,不妨抽空去历城去一趟,探探他的口风。至于赵家、任家,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有伯俭居中调停,何愁大事不成。”杨阜点头应是,“我即日出城,先去郿坞见车骑将军。”
郿坞。
“将军,若欲治学,当先读书。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儒生坐在曹冲对面,不卑不亢的说道。他叫董遇,字季直,是弘农人,曾经举过孝廉,做过黄门侍郎,给天子讲过书。精于左氏传,以朱墨做别,善老子,作老子训,是个性格木讷而好学的标准书生。他在许县混得不好,前不久因为附合刘先在天子面前称赞黄老之道,被天子冷落了。这次曹冲在长安建太学长安分院,天子的诏书就是董遇送来的,同时天子也把董遇留在了长安,表面上是支持曹冲的工作,实际是看董遇烦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董遇学问好,可是脾气确实有些迂,他教学生,要求学生先背书,书背不下来不讲,口头禅就是这句“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有学生问他没时间怎么办,他说读书有三余,即“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那些学生烦他无趣,吃不了这个寂寞,搞得他成了学院里的少数派,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曹冲得知他精老子之后,就把他请到郿坞来给自己讲老子,结果他见到曹冲就跟见那些普通学子一样,还是那句话,你先把书背下来再说。
曹冲呵呵一笑,朗朗上口的把老子背了一大段,他前世对《道德经》就颇为崇拜,下过死功夫,七十二章五千言背得滚瓜烂熟,后来与刘先一席谈,才知道自己所背的《道德经》与现行的《老子》不一致,现行的《老子》版本是德经在前,道经在后,里面的不少词句也不相符,所以后来又专门下过功夫,把现行的版本《老子》又给背了下来。可以说《老子》是他所学的书籍中最精熟的一本,比起《荀氏春氏》还要熟得许多。他这么用功倾心于《老子》,一方面是因为老子的学说是法家、兵家、阴谋家之类学术的根源,二来他自己倾向于黄老之术,当然要先把黄老之术是什么给搞清楚了,要不然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董遇先是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开心得有些忘了身份:“将军果然是神童,难怪刘大人说将军是生而知之,没想到将军连这无人问津的学问都如此精熟,遇今天可是得见知音了。”
曹冲谦虚的一笑:“先生过奖了,冲也就是对这本书熟悉一点,其他的也是半吊子功夫,算不上什么生而知之,还要请先生多多指教才是。”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董遇笑得胡子直抖,两只眼睛笑得细成了月牙:“不知将军对老子与易的关系,可有什么心得吗?”
曹冲连连摇头:“先生这可就考住我了,易经我是不通的。”
董遇收了笑容,有些疑惑的看着曹冲:“将军不通易经?那如何能说出那些高深莫测的天文来?莫非是将军觉得遇天资不足,不能理解将军的学问吗?”
曹冲暴汗,心道我那可不是什么易经算出来的,他正要打个哈哈,把眼前这个有些较劲的老夫子给糊弄过去,外面有铃下来报:“马超的使者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先生,先请去休息一会,待我处理完公务再向先生请教。”曹冲如逢大赦,连忙对不依不饶的董遇说道。董遇见他有正事要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下去休息。曹冲松了口气,端正的坐好,又理了理衣服,才对铃下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吧。”
杨阜在外面等了不到片刻,就看到车骑将军府的铃下小跑着出来,走到他的面前客客气气的说道:“将军大人有令,请大人进内回话。”
杨阜愣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车骑将军可是位次三公的重臣,他又是大汉异姓王、丞相大人的儿子,见自己一个叛逆的使者,用得上“请”这个字吗?
“你是说车骑将军……”
“不错,将军大人请你进去。”铃下这种情况见多了,已经见怪不怪,当下重说了一遍,特别在请字上加了重音:“请大人跟我进去吧,莫让将军久候了。”
杨阜这次没听错,他连忙撩起衣摆,跟着铃下小步急行到内堂,他看到一个面容英俊的少年气度不凡的坐在大堂之上,知道必是曹冲无疑,不用铃下引见,赶上几步拜倒在曹冲面前:“丞相掾天水杨阜,拜见车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