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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纵得了陈老爷子的承诺,虽然心里头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毕竟是对方主动应承下来了,也就没了强制摊牌可能造成的后遗症,心里面便算是少了件事情,自然也就不能再在这儿耽搁了。
说不得谭纵便一脸感激神色的抱过拳行过礼,这才领着身后的莲香,偕同一身潮湿,裤管正往榻榻米上滴水的宋濂,直接往外面去了。
等到了外间,谭纵便听得外头果然是噼里啪啦的乒乓乱响。谭纵几十岁的人了,自然不会以为这是哪家孩子胡闹在摔瓷碗玩。听那声响,显然是这雨打在了玻璃窗户上——邀月楼里外窗户全是玻璃的,可见财大气粗了——而根据这声响判断,这雨势哪是倾盆大雨啊,这完全是天塌一角了!
“该死!”谭纵暗骂一声,忙不迭就往楼下走。
这雨下成这样,若是一时半会就停那还算好,最多这秦淮河的水位涨上点来。可若是下个一天半夜什么的,只怕这水位就得漫上来,介时别说城外头的乡村,便是城里头也得遭殃——秦淮河可是有内河外河区别的,而内河正是穿南京城而过。
似秋月楼、翠云阁这些大点的勾栏院多是在秦淮河边寻个好地方搭建,而秦淮河上的花船自然也是多不胜数,放平日里头这可是被称为南京城一景!古往今来,流连此处的文人骚客多不胜数,直到后世民国成立,那也是有名的胭脂地。
可是,一旦发生水患,只怕这胭脂地转眼就会变成一片埋骨地!
到了楼下,谭纵便看见许多邀月楼的伙计正到处安置想走却又走不成的客人,一时间除了天井鱼池那儿,几乎到处都搭起了四方桌,摆好了长条凳,蜜饯卤菜瓜子什么的也都一一摆上了,四周也拿蜡烛全数点亮了,这会儿就等着客人自己坐下来享用——原本邀月楼倒是有些供客人使用的雨具,可却被那些个先走的客人借走了,这会儿却是翻不出一具来了。
谭纵只能绝了借雨具的心思,抬腿就往外头赶。可到了外头一看,谭纵也不免傻眼了——天塌一角啊,先前在楼上隔着窗户墙壁还只觉得大,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可这会儿亲眼见了才发觉,这雨势根本是那些个老龙王偷懒,正拿着高压水枪往下面喷呢——出去只需数五个数只怕全身上下就别想有干燥的地方了。
而且,这时间,又是晚饭十分,虽然这会儿白天渐长,可到了这饭点上,这天却已然开始擦黑了。而这会儿下大雨,这天压根就没白过,到了这会儿除了更黑外,几乎没有别的变化,至多也不过是能看出去十多米远。
“该死,该死,该死!”谭纵一边咒骂,一边不停地门口踱步。走了两趟,谭纵却是心一横,朝莲香吩咐了两句让其待雨势稍停后自己回去,也不做什么防雨措施了,直接就往外头冲。
只是方往雨里冲了两步,谭纵便无奈退回来了——雨太大,而且似乎夹杂了冰雹,打在身上竟然一阵生疼。若是逞强跑到客再来去,身上一片青倒还算好的,就怕脑袋壳子都被打破了,这才完蛋。
谭纵冲的时候一脸的悲壮,一脸的硬气,可惜虎头蛇尾的很,顿时让在门口躲雨的一些个往来行人看着感觉好玩,有些不认识谭纵又自恃在南京城里头人面广不怕得罪人的便嘲笑起谭纵不识好歹来。
谭纵被浇了一身水,虽然有莲香一脸怜色的给他擦脸,可这火气却是擦不走的。见着有人拿自己当猴看,这火气再也憋不住,抬脚就将那人踢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那人被谭纵踢了一脚,又打了个滚,着实是出尽了洋相。这会儿爬起来就想过来报仇,冷不防边上突然扬起一蓬花裙,一条美腿从裙内撩出来,又将这人踢了个正着。
而且这一脚撩的极为阴阳,却是正正踢在了这人下身处,正是江湖里传说中的禁招——断子绝孙腿。
见那人站起来后一脸的不甘、愤怒,一脸煞气的谭纵还未说话,施展完绝招的莲香却是横插了出来,脸上满是不屑,指着那人就开骂道:“不睁眼的东西,我家老爷也是你能笑的!”说罢,抬着手指,却是前后左右转了一圈,手指过处,那些个人纷纷偃旗息鼓再不敢往谭纵身上看了。
谭纵这还是首次见着莲香这般霸气的,当真意外的很。可这时候不仅不觉得莲香鲁莽,反而觉得这女子极合自己心意,也不管自己浑身上下湿濡濡的,直接将她搂紧在自己怀里,给这女子撑腰道:“哪个不服的这会儿尽管笑,老爷若是不将你们整治的哭天喊地,老子就不是监察府六品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