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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都感觉无法置信!
一个泰西归来的学生,怎会有如此的心机?又怎能对朝廷里诸方势力彼此间的交错缠节把握的如此之准,更将这借力打力的权谋之道运用的如此出神入化。
“最初老师和我等也是不相信的……”,文廷式看着张謇的表情,已知他心中所虑,不由得也暗自佩服张謇果然急智过人。
――对于老师翁同?对张謇的提携看重,文廷式一度是颇不以为然的,张謇自光绪十一年参加顺天府乡试取中第二名举人,成为南人列北榜名次最先的“南元”后,便成了翁同?着力提携的对象,其期许甚至到了“荐而不中”――既把他人卷子认作张謇而取中会元的程度!
但看今日张謇的迅即反应,却也让一向自负的文廷式都起了几分结交之心。
“但当合肥将任某纳入门墙后,翁师傅和我们便都是信了。”,接话的是志锐,“合肥何等自负的一个人,若不是当真于他那北洋有大功的人,又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甚至还被收为弟子……合肥也是望古稀的人了,此时入了他李门,几乎就是关门弟子!将来会被传之以衣钵也说不定,单单看这次合肥进京陛见都要把那任令羽带在身边,就知道合肥对此人是何等看重了。”
“更何况,就算那份折子都是合肥的手笔……你我又安知不是那任令羽给他出的主意?”,一旁的文廷式有恰到好处的加上了一句。
而隔壁的任令羽此时已经狠狠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收自己为徒,原来还有这样的考量?如此这样一般作为,几乎顷刻间就把那份《殿阁补阙折》中得罪的各方势力的火力全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太后、帝党、军机大臣、南洋、南清流……这许多的锋芒都瞄准了他任令羽一人,这普天之下,除了李鸿章的北洋,还有谁能庇护的了他任令羽?从此之后,他除了死心塌地的为北洋谋划,便几乎再无其他出路,这天下又有哪个势力会接纳他这么个帮助老李“搞出”《殿阁补阙折》这般惊天事情的人?
这一手,还真tmd的……狠啊!久闻李鸿章的厚黑学造诣决不再慈禧太后之下,这下子可算是当真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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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文廷式等一干人等终于是酒足饭饱,便招呼酒保过来结了饭钱,各自收拾了下,三三两两的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季直,你此番会试不利,倒也不必放在心上。”,见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别处,文廷式便伸手一把将张謇拉了过来,低声劝道――在今年春天的会试,场中又误以一名为陶世凤的举子试卷为张謇卷,结果陶中了“会元”而张謇却三度落第。
“有老师在朝,你等龙门不过是早晚间事……”,文廷式突地中断了话头,双目直勾勾的望向刚刚从隔壁那间包房里走出的两个人!
“张幼樵?!”,文廷式惊呼出声,而志锐等一干人等也惊讶的各自转过身来――但见不远处的包间门口正站着两个人,其中那个身材中等面色黝黑的不是张佩纶又是何人?
“多年不见,不知幼樵兄何时染上了个听人壁角的嗜好?”,文廷式看张佩管面沉似水的表情,暗道其定然已经听到了自己这一边人刚刚的对话――他包下这全聚德的二楼,就是因为今日的对话实不足以与外人道,但既然已经传到了张佩纶的耳朵里,他索性便先发制人。
“道希兄……”,张佩纶刚欲反唇相讥,却惊讶的收了口,在他面前,任令羽正掀起长袍的下摆,往腰间一扎,随即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几步走到文廷式的面前,还没待文廷式反应过来,他已经一个窝心脚踢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李中堂新收的关门弟子一把便揪住了文廷式这位翁师傅的得意门生,劈头盖脸的便是暴风骤雨般的一阵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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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汝昌向来驻‘定远’,而‘定远’被轰之时适在‘镇远’,其先知预避,情节显然。自去岁以来,盈廷弹劾,严旨拿问,而李鸿章护庇益悍,使国家利器殉于凶人之手,此实天神同愤。刘步蟾巧言谄媚,行为卑鄙,加之怯懦,素无一战之绩。朝廷误信北洋,委之重寄。今日之事,谁任其咎?……”
这是1895年初威海卫保卫战期间文廷式上奏光绪的奏折中的核心内容,在那份奏折中,这位当朝名士仅仅凭借着一段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所谓“丁汝昌避居‘镇远’”的罪名,就要求皇帝对海军官员分别严惩!
而当他上此奏折时,丁汝昌、刘步蟾还在刘公岛率领几近矢尽弓折的北洋海军余部拼死力战!
“啪!”,任令羽挣开张佩纶的拉扯,一个漏风巴掌把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文廷式又抽回了地板上,他随即戟指着文廷式的鼻尖大喝道:“文道希,你个侵占人妻的假道学,伪君子,此后休让我再看到你这龌龊嘴脸,否则我见到你一次便打你一次,直到打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