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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纪,中国的大量文人还是言必称希罗呢,希罗的那种水晶球和圆环套圆环宇宙,哪一点比得上中国古代的天文学概念了?可怜郭炜这种历史爱好者都不是很清楚。
更为难得的是他们一点都不教条啊,后世栽到他们头上的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圣人之言不可废”,其实拿去送给奉亚里斯多德教条和托勒密上千年的西方会更加合适的吧?
当然,中国古代的天文学也不是没有局限性的,因为观测手段一直没有提高,到了明朝中后期就赶不上拥有了天文望远镜的欧洲了,起码观测精度是比不上欧洲的,所以具体到定历法的时候已经需要从传教士那里学习。
不过要是在中国的话,什么地心说、日心说可不是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宗教信条,从盖天说、浑天说和宣夜说的兴替来看,中国的天文学家们最注重的还是理论是否符合实际需求。
盖天说是中国古代最早的一种宇宙结构学说。这一学说认为,天是圆形的,像一把张开的大伞覆盖在地上,地是方形的,像一个棋盘,日月星辰则像爬虫一样过往天空,因此这一学说又被称为“天圆地方说”,著名的“不周山”就是盖天说里面撑天的柱子。
浑天说是在盖天说后面发展起来的一种宇宙学说。由于古人只能在肉眼观察的基础上加以丰富的想像,来构想天体的构造,浑天说最初认为地球不是孤零零地悬在空中的,而是浮在水上;后来又有发展,认为地球浮在“气”当中,因此有可能回旋浮动,这就是“地有四游”的朴素地动说的先河。浑天说认为全天恒星都布于一个“天球”上﹐而日月五星则附丽于“天球”上的黄道等几条轨道运行。
宣夜说是我国历史上最有卓见的宇宙无限论思想。它最早出现于战国时期,到汉代则已明确提出。不论是中国古代的盖天说、浑天说,还是西方古代的地心说,乃至哥白尼的日心说,无不把天看作是一个坚硬的球壳,星星都是固定在这个球壳上的。而宣夜说则否定了这些看法,它认为宇宙是无限的,宇宙中充满着“气”,所有的天体都是在“气”当中漂浮运动。星辰日月的运动规律是由它们各自的特性所决定的,决没有坚硬的天球或是什么本轮、均轮来束缚它们。宣夜说打破了固体天球的观念,这在古代众多的宇宙学说中是非常难得的。宣夜说主张“日月众星,自然浮生于虚空之中,其行其上,皆须气焉”,创造了天体漂浮于气体中的理论,并且在它的进一步发展中认为连天体自身、包括遥远的恒星和银河都是由气体组成。
著名的成语“杞人忧天”,其实反映的就是春秋战国时期几种宇宙论之间的论争在民间产生的反响,在这个故事里面可没有西方那种宗教狂的存在。
其实最早的盖天说可以算得上是中国的圣人之言吧,等到观测数据积累得足够多,精度足够高以后,盖天说的谬误就充分显现出来,中国的天文学家们很快就抛弃了盖天说,转而采纳了更能准确说明天文数据的浑天说。
如果从郭炜的角度来看,宣夜说才是最符合“现代宇宙观”的一种古代天文学说,不过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宣夜说始终停留在宇宙结构体系的观念程度,没有能够提出自己独立的对于天体坐标及其运动的量度方法,它的数据都是借自浑天说。显然,多余的假设是不必要的,既然浑天说已经能够完美地解释宇宙了,人们有怎么会多此一举?
只要观测手段上去了,对行星视运动和太阳视运动的观测精度达到一定水平了,有第谷布拉赫那种程度的观测数据,再加上郭炜在理念方面的一些提点,王处讷他们是不是可以复活宣夜说,从而一举超越和地心说同样僵化的日心说,达到类似现代宇宙论的程度呢?
从第谷布拉赫到开普勒,需要的只是观念的转变而已,比起在西方需要克服地心说迈进到日心说的强大阻力,中国从浑天说发展到数据完善的宣夜说完全不必担心宗教狂。当然,古希腊以来的西方重几何,而中国重算术,不过从算术发展到解析几何总是可以的吧?像西方那样用圆环套圆环来拟合行星轨道数据,就真的比中国用算术来拟合更高明?
郭炜对此是相当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