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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执礼甚恭,唐国又是新君即位不久,应该不会对我用兵呐;岭南虽然与我不相往来,却始终以自保为念,也从未和我刀兵相见;遮没是吴越发兵来侵?是走海路还是从福州陆路而来?也不对啊……先主的少子方典清源军节度留后,吴越也派遣使者前来聘问了,怎么会出尔反尔地来攻我?”
张汉思比陈洪进大了有将近十岁,之前作为陈洪进的上司,那却是靠着熬资历熬出来的,实际水平比起陈洪进来要差了不少,不管是论战伐手段还是论处理军政都远不如陈洪进的水准和决断,而从近十年来在统军司的任职来看,就连驾驭下属的能力也是远远不如的。
所以现在张汉思倒是毫无芥蒂地在给陈洪进当着副手,更多的时候是以他的亲和力来调和众将,此时见到了陈文显,他倒是比陈洪进的话还要多,神情是相当和蔼的,语气是非常亲切的,叫着陈文显的表字,俨然一派醇厚长者的气度。
“好教两位大帅知道,却不是外敌进犯,末将只恐祸起萧墙之内!”
陈洪进和张汉思可以在府衙当中摆出父亲和长辈的样子来,陈文显却不好冒失,对基本的军中规矩仍然不敢疏忽,只是恭谨地作答,不过说出的话却是惊人之语。
张汉思被这句话惊得转头看了陈洪进一眼,陈洪进却是眉毛一抬,逼视着陈文显:“哦?这却是怎么个说法?”
“确如张副帅所言,岭南不会轻起战端;唐国是我上国,年年受我贡奉的,更是不会无故来讨;吴越虽然觊觎我方土地财货,其国力军力却也不足以进犯,所以少主典留后不久吴越即遣使来聘。可是末将今晨得悉,少主在正常接见吴越使者之后,又瞒着两位大帅,于昨夜私自召见吴越使者,与其夤夜燕语,这其中的玄妙,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惊心!”
陈文显这一席话说得陈洪进、张汉思两人都是一惊,当下就对望了一眼,结果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点震惊和一丝狐疑。
“先主身经百战,从刀枪之中取得富贵,却也弄了一身的伤,这才疽发于背而卒,终年不过五十七而已。先主无子,以其兄从愿之二子为嗣,可是先主临终之际,从愿在外镇守漳州,长子绍錤正赍厚币于唐国而暂留金陵,这才以留在泉州的少子绍鎡为清源军节度留后……”
张汉思一边收拾心情,一边喃喃地述说着往事,以此来整理思路。
留从效的旧伤复发,那还是在显德八年冬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年老加上东南海边的冬天比较潮湿阴冷吧,这一发作就再也不能复起了,迁延到显德九年的三月份,留从效终究是捱不过自然规律而撒手人寰。
心知自己快要死了,长兄在外,嗣子中的长子更是远在外邦,留从效只好让少子留绍鎡继任清源军节度留后,并且托孤于当年共同起兵的老兄弟,如今掌握着泉州军权的陈洪进和张汉思。
这段故事在场的三个人当然都是知道的,现在最新的状况则是留绍鎡瞒着陈洪进和张汉思,在昨夜偷偷和吴越的使者密谈。
这是为什么?他们又谈了些什么?
在留从效治下,清源军一直是向南唐称藩的,同时又通过吴越向中原朝廷进贡,总之是保持着两面事大谁也不得罪的原则,关键是维护住自己半独立的地位。不过这种政策在整个清源军都是共识,因此而和吴越使者有什么勾当,他留绍鎡完全没有必要瞒着陈洪进和张汉思这两个托孤重臣啊……
难道留绍鎡是害怕南唐把兄长留绍錤给送回来,从而抢了清源军节度留后的位置,所以他私自联络吴越使者,打算借吴越的力量抗衡南唐,以保住自己的地位?
真是少不更事!陈洪进从内心深处发出怒骂,既然留从效已经托孤给自己了,自己当然就不会允许南唐再来插一手,留绍鎡好好地在他留后府里面享福就好了,怕什么留绍錤啊!
既然自己都不允许南唐这个上国来清源军插手,那又怎么可能允许吴越再掺进来呢?再者说了,吴越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以前福州为了对抗唐军而求助于吴越,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整个福州都被吴越吃得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来。
现在自己是托孤重臣,清源军实际上就是自己在说了算,留绍鎡这样私自联络吴越使者,还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吴越如果插手清源军的话,自己又会沦落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