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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融,却又始终存在。正是因为他们的阻挡,张从富一行才得以顺利逃脱,当周军追着这一大团武平军溃兵将将走到清化镇的时候,张从富就已经逃到了敖山砦。
远远地看见乱兵败下来,清化镇早已经紧闭四门,也不管来人是哪一边的,他们都是概不接纳,而追逃双方也都没有闲情去计较镇民的态度,没有谁会有空去准备攻打一个小镇,这一段插曲也就是一晃而过。
而在敖山砦这边,不顾守砦士卒的惊讶眼神,张从富带着亲兵犹如一阵风刮过砦门,马不停蹄地冲进了砦中。
“这就败了?”
这四个字完全不足以表现汪端的震惊,只是作为一个副手,张牙舞爪地质问自己的正职,譬如“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就会败了?你到底交战了一个时辰有没有?”,显然是非常不合适的。
“周军太强!军容威武,号令严明,兵器犀利,我军根本就不是对手,野战完全打不过的……”
张从富猛地灌了一口水,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豆大的汗珠就顺着他的动作甩到了地上、几案上,甚至是对面汪端的衣襟上。一路逃过来,张从富都还没有顾得上擦一擦汗,就和得信过来的汪端商议回师朗州的事宜,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必须先回应一下对方的震惊。
“周军强于我军,这一点我们早就料到了,只是强成这个样子……”
汪端还是难掩自己的震惊神色,不过说话间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把话说得太尽。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就有责难主官的意思了,看张从富败得这样仓皇,责难和追究责任都不是当务之急,也不甚合适。本方败成这个样子,周军的损伤肯定不会很大,怎么看也应该追下来了,大敌当前,现在还是赶紧想一想应对之策为好。
于是汪端打住了关于前一战的疑问,转而说道:“敖山砦的粮草军械都很充足,就是人少了一点,要不要收拢一下从前面退下来的士卒,然后依托此砦阻挡敌军?从澧水那边败下来,指挥使是为了重整旗鼓才抛下队伍急速赶回来的吧,等下应该会有不少士卒退下来的?”
“敖山砦不行!”张从富断然否决汪端的建议:“这里既没有壕沟,寨墙又过于低矮了,人手又不够,肯定是挡不住周军攻击的。从澧水败下来的士卒肯定已经被周军吓破了胆子,就算是收拢到敖山砦之中来,也济不得什么事。”
“野战不敌,连城砦都不能守,那要怎么办?两万人出征,就带着一千多人回朗州?再说敖山砦好歹也是一座城砦,比在野地里的防卫总要强一些的吧,弃了敖山砦跑野地里被周军追上的话,后果岂不是更糟?”
汪端还是舍不得这个地利,也舍不得凑起来的两万人。
张从富叹了一口气:“你是没有经历澧水岸边的那一战,所以才会心存侥幸……要说周军的军容威武、号令严明,顶着我军箭矢徒涉澧水,这样的强悍还不算可怕,我军依仗城砦犹有可为,可是周军的兵器之犀利,却不是小小的敖山砦可以抵挡的。至于周军追上的问题倒是不怕,周军的追兵现在还被我军的溃兵堵在路上,我们及时撤出敖山砦,周军一时之间也赶不上,而转眼就是日暮了,优势之军通常会求稳,周军未必会连夜追击,等到天明,我军应该已经进入朗州城了。”
“兵器犀利?却有什么兵器会让城砦也无用?”汪端自然是有些不相信的。
“也不是让城砦无用,只是敖山砦没有壕沟,寨墙太矮,难以消解周军那兵器的威力。”张从富试着解释了一下,却蓦然发觉对一个没有见过那种兵器的人实在是解释不清楚:“你没有见过周军那种兵器发威,我一时也难以和你说得清楚,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敖山砦挡不住周军就行了。现在唯有寄希望于朗州城的深沟高垒,还有齐全完备的城牒战具,可以让我军暂避敌军锋芒,等到杨师璠率军回援,朗州城巍然不破,那时候就有机会以拖待变了。”
当侍卫亲军龙捷左厢第四军第五指挥使康再遇率部下驱赶着武平军溃兵来到敖山砦的时候,张从富、汪端早已经带着砦中守军扬长而去,有些溃兵倒是也想依托城砦抵抗一下的,可惜他们连砦门都来不及关上,就被康再遇这个指挥的马军冲进砦中将萌芽中的抵抗踹了个稀烂。
幸好这时候真的是日落了,而且周军主帅真的在日暮时分传令停止追击了,一路崩溃了无数次的武平军溃兵终于获得了喘息,然后趁着夜色消失在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