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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可惜杨师璠还远在潭州,也不知道现在开拔了没有,如果开拔了又是走到了哪里,能不能抢在周军攻城之前赶回来。如果杨师璠一时间赶不回来,这边自己暂时又说动不了周保权,那就真的是不太好办了……
然而事情偏偏就是照着汪端的最悲观估计在发展,还没有等周保权作出决断,杨师璠所部也还不知道身处何方,朗州城的北门守军就已经看到了周军前锋的大旗。消息传到衙署的时候,汪端还在那里鼓动唇舌以极力说服周保权,闻讯不禁哑然。
预定在敖山砦休整一天的湖南道行营前军马步军,在三月初三的午间等到了自后方追来的行营留守部队,湖南道行营的马步军自江陵分兵以后再次合兵一处。
三月初四一早,敖山砦内外的湖南道行营马步军结束了休整,在慕容延钊的率领下,急行九十里直抵朗州城北,于当日黄昏在城北的渐水边上扎营下寨。
流经朗州城北的渐水发源于大浮山,虽然在朗州城的西北角潴出了一个白马湖,流量却是不大,就连朗州城的城壕都不能完全依赖它来供水。虽然白马湖那边向城壕开了一个进水口,不过城壕主要的水源还是流经朗州城南的沅水,即使因为沅水经常暴涨浸坏城墙,朗州城的南边为此不得不筑起了两道围堰,可是围堰上还是必须开上好几个进水口,不然城壕里面的积水就不够。
在周军扎营下寨处的渐水河道甚为狭窄,宽度不过才有十来步,河床也很浅,水深没不过膝盖。这样的一条溪流小圳,在军事上根本就构不成任何障碍,却是宿营取水的好地方,更为理想的是,这条河道的上游可以完全纳入周军的控制之中,不虞武平军在水中下毒。
当夜,周军只是自顾着埋锅造饭、警戒歇息,却不曾向朗州城发起一次试探性攻击,更不曾尝试夜袭城池,但是朗州城内从军将到士卒却有将近半数的人彻夜难眠。不过即使是一夜没睡,武平军也没敢派兵出城向周军的营寨发起夜袭。
三月初五卯时正刻,周军营寨中的升帐鼓击碎了晨间的静谧,朗州城内外一起醒了过来,在北门城楼内值守了一夜的张从富也强打起精神上了城头。虽然是一夜没睡,他还得坚持过这个白天,以后或许可以和汪端轮流值守,大家都能正常休息,但是今天可不行。
通常来说,攻城敌军到来的第一夜本该是最危险的时刻,结果却很平静地过去了,那就只能说明这第一个白天的攻城将会是最猛烈的,自己如果不能盯着,不能拿出最强的应手,朗州城很有可能连第一天都撑不过去。
当然,如果挺过去了这最困难的第一天,那么朗州城就有希望等到杨师璠率军回援,那么就很有希望再守上几十天、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直到迫使周军知难而退。
把这样的关键时刻交给汪端,即使是搁在以往,张从富都是难以放心的,更何况汪端在昨日还流露出来那么明显的畏缩情绪,让临战畏敌的人指挥守城的关键一天,张从富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随着周军营寨中的炊烟袅袅升起,城头上的武平军也在抢时间用饭。守城的第一天,军士们吃得还真是不错,白白的大米饭管饱,这纯正喷香的大米,里面可是没有夹着多少沙砾的,肉虽然不能管够,一个人也能吃上那么一大块白花花的水煮肉,沾了盐巴以后嚼下去,嘴角都会滋漏油。
只是大多数士卒却还是吃得味如嚼蜡,不免浪费了这等好饭食,即使张从富本人都吃不出什么兴头来,留在城墙外羊马城后面的士卒就更是一个个面如土色,口中也没有什么唾液,能够把这顿饭给吞下去已经是万幸了。
看着周围士卒的精神状态,张从富又是平添忧虑。莫非自己决意守城,真的是做错了?果真如汪端所言,城中的士卒百姓都已经是毫无战心了?汪端那个弃城走避山谷的主张才是正确的?
但是就这么放弃先主经营了上十年的重镇,真的是不甘心啊……宁愿去做流寇山贼,却不愿意借助坚城抗拒敌军,这不是武平军的作风啊,有这样深沟高垒的条件,怎么也得搏一搏的吧。
城外的周军没有让张从富兴叹多久,炊烟停息了不多时,随着一阵号角齐鸣,渐水岸边的十几座营寨寨门大开,驻扎其中的周军齐齐出营列队,然后应着鼓声趟过渐水向朗州城下集结。
这就倾巢而出,要全力扑城了?张从富挺了挺腰,准备迎接随后的守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