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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因为人多嘴杂不便说话,刘继元只好散了朝,等到回宫之后再一个个单独召见商议一番了。
…………
四方馆内,张续安然站在东进的窗边,太原城内的萧条已经激不起他多少感触,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祁县令了,对于大周右赞善大夫和劝降使者的身份,张续已经适应得很好了。
皇帝派他到太原城来劝降,其中包含的考验意思,张续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他也是欣然接受的,降臣么,要想真正被新朝接纳,在新朝进入正常的铨叙之列,开始阶段总是要特别付出一点的。
其实进太原城的付出并不大,顶多就是被某些旧日同僚鄙视一下而已,生命之忧是没有的,张续很确定这一点——因为周军打得好,周军打得越好,他在太原城内就越安全。
被刘继元遣人送回四方馆,张续就知道北汉君臣是要对朝廷劝降的事情进行商议了,这事从他宣读天子诏书与温言相劝之后,已经不再属于他主导了,他能够做的就是在这里安心地等待,最多等三天。
过了一段时间,传唤他的内侍没有来,倒是住在西进的辽国使者匆匆而回。张续远远地看着那个辽国使者的神态举止,就知道劝降这事很微妙了,北汉君臣应该是还没有确定投降与否,但是能够让辽国的使者感到焦虑,至少说明了北汉君臣当中有比较明显的投降倾向。
这个使命若是能够顺利地完成,天子亲征河东的最大功劳倒是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了……张续对于这样一个前景还真是准备不足。
和大周使者的欣喜期待比起来,回到四方馆西进的韩知范情绪就要复杂得多了,焦虑那是不必说的,愤怒也是有的,甚至怜悯都有一点。
北汉君臣当真是扶不起,打仗的能力差就不提了,连勇气都是非常缺乏的。执掌朝政的左仆射、平章事根本就不知兵,要么就是打算行险,行险的方略一旦被武人否决,马上就翻而主张投降,而且还能当堂哭起来向自己的皇帝施加压力;其他几个文武大臣也没比那个郭无为好到了哪里去,唯一有点胆识能耐的也就是那个建雄军节度使刘继业了……然而这人却坚守着什么武人的本分,完全不在大政方略上面插嘴!
太原城内是这样一番情形,就算城池再坚固,谁又敢确定可以坚守多久呢?北面的大军如果不能尽快突破周军的拦阻,稳住北汉君臣的使命还真是会失败的啊……
北院大王,你不是大辽数一数二的战将么?这一次陛下不是给你配备了足够的精兵强将么?为何连两三万周军把守的关口山峦都攻不破?
…………
正被韩知范挂念与埋怨着的契丹北院大王耶律屋质,此刻正在牧马水南面的大营内郁闷着。
大军从上京、云州一路凑齐,中间虽然有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稍微不服,总体上却还是顺畅的,诸部族军难得地协调有力,自进入北汉境内以后还有充足的物资保障,都不怎么需要派人出去打草谷了,此次出兵救援北汉可以说难得的顺利。
然而这种顺利在大军过了牧马水之后就突然结束了,自己在石岭关前碰壁,耶律挞烈在赤塘关碰壁,之后改用步卒试图翻越白马山依然是碰壁。连番地碰壁下来,那一阵的伤亡就有数千之众,即使伤亡的主要是北汉的代州军与忻州军,还有一些家丁牧奴之属,耶律屋质仍然肉疼得紧。
好容易那个北汉的代州刺史蔚进出了个主意,代州军、忻州军和家丁牧奴组成契丹步卒趁夜潜越白马山,结果还是被周军惊觉,潜越的道路被周军的射弹兵切断,大军不得不在伤亡近千之后仓皇撤回,就只有蔚进等少数人员突了过去。
然后突过白马山防线的蔚进诸人从此杳无音讯,耶律屋质都已经准备了好几次策应南面异动的动员,但是南面就一直异动不起来,那些突破周军防线的人好像就这么死绝了。
一直等不来南北夹击的机会,这边又少了一个熟悉步战攻城的蔚进,仅仅靠着知忻州卫融这个文官,耶律屋质可不愿意不断地派人去白马山防线送死,于是契丹军和周军双方就在白马山上下僵持了起来。
这样的僵持无疑是对契丹军大为不利的。寒冬腊月,周军有好地方歇息,后方不断有补给送上来,契丹军却只能在牧马水旁边苦熬了。这还是幸好有卫融这个北汉文官在列,还能组织起代州、忻州的仓储给契丹军提供补给,否则的话附近的草根都得被马儿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