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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这一次工程的规模极大,从荥阳的斗门开始,王景商度地势,凿山破碛直截沟涧,防遏冲要疏决雍积,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无复遗漏之患”。这样一番大工程,即便王景再怎么节省役费,累计耗费钱粮也以百亿计。
王景修成的这段水渠被叫作浚仪渠,渠水从斗门引入黄河水开始,东合济水,一路东流到敖山北,在此完全吞并了古邲水,也就是春秋时期晋、楚交战之地的邲之水。因为“邲”的读音同“汳”,而古人避“反”字,故而改从“汴”字,这就是汴水之名的由来。
之后就是隋炀帝杨广开凿大运河了,北起涿郡,中间经过洛阳、汴州、江都,最终抵达余杭的这条全长四千余里的南北交通大动脉利用了多条自然河流与古运河故道,其中段的通济渠就是利用的原汴水故道改造而成,所以也常被称作汴水、汴渠。
汴水沟通江淮,是大运河的主干,随着唐朝江淮地区的日益开发,这条水道也就越来越重要,直至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条黄金水道。
然而这条黄金水道却有着一个先天性的痼疾。
汴水的水源是从汴口水门处引来的黄河水,而黄河水挟带的泥沙之巨是众所周知的,即使斗门的设计已经减少了进入汴水的泥沙量,但是汴水含沙量比起淮水的其他支流大得多则是事实,而这显然会对汴水造成相当大的麻烦。
更何况,黄河从高原东出巩洛陡落平川之后,泥沙淤积河床日增,河堤随之逐年加高,这样的悬河对两岸已经是极大的威胁了,对于其事实上的下游汴水的威胁就更不必说。现在朝廷虽然用缕堤、格堤、遥堤这套堤防系统从中游开始约束黄河,已经逐渐控制住了黄河的水患,但是斗门那里黄河对汴水的巨大落差以及由此而来的洪涝风险却依然无法控制。
为了控制汴水的水患,晚唐以来,汴州的军阀就屡屡疏浚汴口、加固堤防,自大周立国之后,天下日趋安定,这种工程更是年年不断,到了郭荣时期基本上已经将东京左近的堤防修得犹如城墙一般高大坚固了,东京城中堤高渠深,每逢雨季汴水暴涨,水流湍急不亚于大江,然则堤坝却岿然不动。
但是不可能汴水的每一段堤防都修得和东京城左近一样坚实,而且作为水量、落差都远不如黄河的河流,郭炜推出的那一套治河方案在汴水这里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束水攻沙的效果未必有黄河堤坝那么好,占用的土地和兴建时需要的河工却非常多,最重要的是——汴水的运河功效就会基本丧失了……所以在对付汴水的时候,郭炜仍然一直是遵循前人的老路,那就是坚持年年疏浚汴口、加固堤防、冬季挖河清淤。
但是这样的措施不仅年年都需要在冬季大量征发民夫,而且疏浚汴口的时候危机重重,经常会造成民夫的大量伤亡,最要命的就是,在今年这个水灾稍大的年份当中,汴水的堤坝终于因为抗不住而决口了。
洪水肆虐汴水暴涨,本来就已经迫使漕运中断了,现在汴水再一决口,漕运的恢复还不知道要延宕到什么时候去,就算是不惜代价在这样的暑天雨季当中出动大量禁军和民夫去封堵决口,漕运的损失和郑州、宋州沿汴水边的损失也已经够惨重的了。
“今年入夏以来霖雨不止,河水暴涨多地内涝,虽然新式河堤在缕堤多出决口的情况下依然控制住了水患,汴水却在郑州和宋州决口,朕日夜焦劳,得非时政有阙邪?”
滋德殿中,郭炜伸出右手揉了揉眉心,努力驱除着自己一脸的疲惫之色,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地向在场的大臣们发问。
虽然他自己是穿越而来,但是早年接受的教育依然让他难以相信天人感应之说,何况这些年随着天文望远镜在司天监的推广,宣夜说及其相应的行星轨道测定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有着这等科学实证的底气,郭炜就越发地不相信那种古典而又肤浅的天人感应学说了。
自己的意识穿越可能是出于人类尚不了解的某种物理过程,但是这样的物理过程需要非常严格的外部条件,肯定不是什么朝廷施政不当或者天子失德就会引起天灾这种胡乱对应。
郭炜自然是如此判断的,但是他目前还改变不了时人的观念,所以碰上了这等大灾,装模作样地问一问也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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