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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温存过后,李翰林因怕槿露累着了,明日三朝回门不好向槿露娘家交代,就没有像昨夜通房那样一夜三次郎,而是转行卖起了炊饼——武大郎排行第一,一次就歇下了。
腊月十四,小雪。
从靖王世子府出来一辆华丽的马车,十对护卫骑着黑色骏马将马车护在中间,后面还跟着三辆黑漆平头车。
今天是少将军夫妇三朝回门的日子,靖王夫妇自然也要去花府一趟,年轻的靖王夫人花玫月梳着圆髻,头上戴着雪狐皮做的昭君套,她杏眼微垂,抱着一个白铜掐丝嵌宝手炉,似乎若有所思。
其实她的神思并没有游离太远,白铜如镜面般将坐在身边丈夫靖王萧衍之的面容映出来,萧衍之一如既往的靠着车厢板壁坐着,右手托腮,腊月天车厢的窗户被夹板窗帘盖的严严实实,窗外什么也看不见,但丈夫还是侧身瞧着窗户。
新婚已经整整三个月了,每一次出门都是如此,哪怕是前一刻两人还言谈甚浓,但只要一上了马车,丈夫就立刻沉默下来。
究竟是为什么呢?从丈夫的神色来看,他好像并不是不高兴,他好像……好像一坐上马车,思维就立刻飞到了自己似乎永远都寻觅不到的地方,而凭自己这个枕边人的直觉,花玫月本能的觉得那个地方是个禁区,一旦跨过去,便是万劫不复。
可人性总是对黑暗的、不可触摸的地方怀着极大的好奇心,明知如此,却也忍不住朝着禁区靠近,如同在悬崖上方走钢丝,战战兢兢的享受着刺激的诱惑。
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朝堂之事?似乎不太可能,丈夫虽然在叛乱之中立下了大功,但是他也并没有因此而有半点显山露水的意思,虽然花玫月能够隐约地感到丈夫有更远大的报复,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在任何的人面前显露过,就是连自己这个枕边人他都没有对她说过,就连在京城平民百姓都谈论的立储之事,谁能入住东宫他都不发一言。
家族事务?这个有可能,靖王府那几房人家如狼似虎的盯着世子的位置,尽管世子位置早已经是萧衍之的了,但是那些贪婪成性怎么可能会就此罢休呢,不争一争,斗一斗,又怎么知道那个位置不可能是自己的呢!
不过,相处三个月,再加上丈夫以往的作为,花玫月很清楚,在丈夫看似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是一颗杀伐决断的心。丈夫确实是被这群贪婪亲戚闹的烦心,但他是总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在马车上自寻烦恼。
以上都排除,那么?蓦地,花玫月脑子突然一亮,她想起临嫁前生母燕姨娘对自己的教诲:“你要明白,男人此生都是为了三件事,钱财、地位和女人,守住你的心,不要幻想爱情,这种东西哪怕真的有,那也是短暂的,尽快生了儿子,把他好好带大,好好管束教导,这才是正理……”
也不知为何,生母燕姨娘对丈夫并不是很待见,每次谈到萧衍之,燕姨娘下颚总是抹过一丝讥诮,然后反反复复叮嘱自己要守心。
难道是最后一个选项女人么?花玫月只觉得心里一悸,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丈夫并不好女色,一门心思投入到朝廷政务里面去,世子府不乏绝色的丫鬟,自己的八个陪嫁丫鬟里也有颜色极好的,但是他看都不看一眼。
自打成婚一来,每晚都是歇在她的房里,自己葵水来的那几天,丈夫就搬到书房睡,房里头也有两个通房丫鬟,可丈夫也没有叫她们伺候。
如果不是每隔一两日,丈夫就与自己欢好一次,花玫月就要怀疑丈夫是清修的居士或者是喜欢娈童的男人了。
钱财、权势、女人皆不是,那么会是什么呢?花玫月抚蹭着温热的手炉,暗想:不会是姨娘说的爱情吧,求而不得,所以黯然伤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花玫月瞧着白铜镜面上丈夫的表情,也不并不是诗经上描述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惆怅。所以花玫月觉得,即便丈夫是因为求而不得的爱情,如今那股惆怅已经淡下来了,只有在每次坐上马车,触景生情时,所以会沉默如斯?
丈夫今年二十八了,如果真的有那位求而不得的窈窕淑女,那个女子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已经过世。自己何必吃这份飞醋呢?横竖威胁都不到自己的地位和利益。
念于此,花玫月心里就释然了,不再继续琢磨下去,她放下手炉,从暖笼里倒出一杯清泉煮沸的清水,丈夫是个生活上极为简单的人,唯一稍微奢侈的爱好,就是喜欢喝从京郊西山泉眼里取的泉水,不放任何茶叶,煮沸了即可,泉水带着清甜,丈夫说,这个滋味很像以前住在成都时,郊外浣花溪水的味道。
花玫月听了,心下微微惊讶,丈夫似乎并不以曾经做为质子为耻,每当丈夫断断续续讲述他那段作为质子的日子,眼睛里满是异样的光彩。
“世子,您在想着什么呢?”花玫月将青花水盅递给萧衍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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