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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副总兵戚继光戚家军的兵力又超过了他这正总兵的俞家军,他多半巴不得来个人把自己踢走吧。
只是平倭之计,眼看就要成功,他实在不希望再生什么变数。汪直麾下有部众数万,受其羁縻者更是不计其数。又多配洋枪洋炮,战力不可小觑。这位海上霸主,此次大举率众来浙江,屯驻在浙东舟山,其实也是投石问路,想看看自己这徽王能卖个什么价钱。只要操作的好,汪直归顺,再加上开海事成,那么或许大明朝东南之害也将一举扫除。
从这个角度上说,胡宗宪也觉得,严鸿此来哪怕真是要夺他的印,只要能让他把平倭计划完成,他自当将印双手交出。反正他日青史之上,也断不会只记录严鸿的名字。
想到此,胡宗宪轻咳一声道:“列公所言,我已明白,本帅自有计较。咱们当下还是要先商议好汪直归顺之事。那汪直前番派义子前来此探听,之后反复表述,其归顺之意甚明。咱们一方面要安抚其心,令其早日登岸来降,另一方面也不能失了朝廷威仪。此外,汪直来浙,其他各股海盗海商,动向难测。沿海各地,也须加强戒备,防着中了倭寇的奸计。至于严小相公这面么,走一步说一步。胡某个人荣辱何足论?然平倭大计,却不许任何人前来破坏!”
徐文长道:“东翁所言甚是。如今杭州城内,新来的巡按御史王本固,此人一向以清流自居,好大言而无实干,与东翁不甚相得,须得要小心提防一二。”
郑若曾闻听,哈哈一笑,“青藤先生太过谨慎了。王子民世之君子,为人或许迂腐了些,但是总不至于连好坏都不分。再说,他一个巡按御史,手无兵权,还能如何?”
徐文长摇头道:“开阳先生,王本固不可等闲视之。听说那李文藻也到了杭州,此人在地面上能量极大。而且杭州本地商家,多与他有些勾结,只怕这其中会生出什么变故。”
郑若曾对李文藻更是不屑一顾,“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他前番在绍兴城阻挠招安徐海,更放任刁民,围攻严鸿行辕,以至于得罪了严分宜,如今不过是个被革去官职,永不叙用之人,与白丁几无差异,还能掀的起什么风浪?大帅手下精兵猛将无数,还怕了几个清流文臣?”
胡宗宪身在高位,难免瞻前顾后。他对这清流文臣之事,倒不似郑若曾那般笃定。王本固虽然手无兵权,但巡按御史乃是国朝以小制大,以卑凌尊这种指导思想下诞生的怪胎,小事擅专,大事直奏的权力也不是说着玩的。更何况如今自己的直接靠山赵文华已倒,东南本地文武,多有些不稳,自己掌握能力也有所下降。而这李文藻更是东南的地头蛇,其朝野能量非同小可。不过当此时,自己不能表露得太过紧张,因此笑笑道:“各位所言皆是高见。总之,招安汪直,事关国朝百年安危,诸公助我,定要促成此事。”
几位幕僚想到为害大明多年的倭患,或许朝夕即可平定,东南百姓自此可安享太平,也不免心情激动。郑若曾更是笑道:“此一番倭寇既平我大明东南无忧,我恐怕要到北方,去绘制一份塞上地形图了。”此公虽为布衣,但一心为国,而且是难得的日本通,著有《日本图纂》一书。他对地图的重要性也十分了解,绘制的地图详细精确,这一点就是同时代的很多老军伍也不如他。按他想来,大明朝南倭北虏,南倭既平,胡宗宪必然北调抗虏,自己正好大展拳脚一展胸中抱负,塞上山川,茫茫草原也要仔细绘制一份图本,以备后世。
胡宗宪也笑道:“开阳先生雄心壮志,胡某佩服,他日若是能手书一份平虏指掌图,定可名垂后世,万世流芳。”
严鸿自不知道东南官场此时流言纷纷,拿他当了来夺印的空降干部。他自己在船上,每天只是读读话本,应付应付石副使,与四千户饮酒叙谈,外加就是脑海里复习一下那本无名秘籍,与沿途送上的女子操练。
船到镇江,有本地官员迎接,说是胡大督宪及浙江文武,皆在杭州等候,是否请钦差船队继续沿运河南行,到杭州与胡大督宪见面之后,再从钱塘江入海。严鸿却想,杭州这一路,上次已然见过,此次不如从长江直接入海,倒也好看看那东方明珠上海的明朝风光。至于胡宗宪那里,当然是要拜访的,不过眼下还是先去福州汇合张青砚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