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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鸿见这三人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趁着机会吩咐人备了酒席,又叫来了乐锦,几人坐下叙谈。那三人坚持不肯饮酒,严鸿也不好相强。吃了几口菜后,严鸿发挥他后世保险营销中的查人之法,细细打量这几个人,发现乐锦是个圆滑人物,吴惟忠三人则甚是拘谨。基本伸筷子只在面前的盘子夹两下。他暗道:戚继光手下果然都是老实人,看模样仿佛是三个初进了大观园的刘姥爷,谁知道是戚老虎带出来的兵?
严鸿故意把脸一板,将筷子一放道:“这台州府忒不像话。找的是什么厨师,整治的席面如此邋遢!没看三位将军连筷子都不肯动,想必是不合口味了。来人啊,传我的话,把那厨子逮来,任三位将军发落。”
将岸在旁敲边鼓道:“依我看,也不能怪厨师,是钦差您疏忽了,咱几个大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尤其三位将军血气方刚,还是把那些粉头招来。到时候一人身边挎两个粉头,这酒吃的才有味道。”
那三人不知是拿他们打趣,只怕真收拾了厨子,或是叫来粉头。这三人都是厚道乡民,一想到要是待会来了女妖精。这该如何是好,急忙红着脸道:“不,不是!这菜挺好,我们这辈子也没吃过这样的席面,千万别罚厨师。粉头也千万别叫,要让孩他娘知道了,那就出了大事了。我们在钦差大老爷您的面前。哪敢动筷子吃东西,您要是想请我们,就让人把菜放到厨房,我们蹲在厨房里,几碗米饭一就便是了。”
严鸿听这三人说的实在,哈哈大笑道:“三位真是赤诚之士。怪不得能令行禁止,雨中站上一天,也不出怨言,真是好兵,好兵啊!”
那三人憨笑道:“都是戚帅教的好。我们听命令,不算甚么。”这一找到话头,严鸿便顺着话引逗,问他们戚继光怎么教的好法啊?他毕竟是销售的嘴皮子,要打开话题,那是驾轻就熟。不多时,三人渐渐适应,不再像方才那样紧张。
双方关系逐渐融洽,严鸿仔细询问才知,吴惟忠在这三人里年纪最长,今年也才二十四岁,另两人都不到二十岁,又没和大官接触过。钦差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不敢放肆。
严鸿又问起三人本事,这三人开始时只说没甚么本事,后来架不住严鸿拿话相激,这才漏了底。吴惟忠在村中上过私塾,会写几个字,手中使双刀。王必迪学的是软鞭,骆尚志力大无穷,人称骆千斤。三人武艺高强,在戚继光军中也是一把好手。最难得的是,他们三人于军中只用制式兵器,尤其是在列鸳鸯阵时,吴惟忠惯于为盾牌手,王必迪扮演长枪手,骆尚志则是狼筅手,决不用自己本身兵器乱了队型。要知战场上,放弃自己的应手军刃,等于是把半条命扔给了旁人,这种事一般人可是杀头都不会去做的。
吴惟忠说道:“帅爷招兵时,就不招那些练过花拳绣腿的,怕的就是有这样的人,仗着有些功夫,不听指挥,于军中不肯按操典执行。我为了当兵,特意不敢说自己会武,王三娃,你别笑,你难道告诉招兵官你练过?练兵时帅爷对我们说过,疆场上,一个人武艺再高也没什么用处,要想取胜,必须靠的是同袍之间彼此配合,上下一心,千万人如同一人。若是一人一个心眼,每人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打,便是本事再好,也只有打败仗的份。”
严鸿听到此,拍手道:“说的好!你这几年书没白念,确实记的不错。我当初也向元敬兄说过,等这仗打完,我就向朝里上一道奏折,请求扩军,以备将来北上抗蒙所用。到时候你们这两营儿郎就是核心,让你们去教新兵,抬举你们个官职,不在话下。”
这三人一听这话,也都来了精神,毕竟都是年轻人,城府有限,谁又不想搏个功名前程?尤其听严鸿说想的是把他们拆分开放到新兵部队里做军官,教导新人,从而将浙兵形成一个大体系,三人各自脸上冒光。骆尚志一拍桌子道:“干了!钦差大老爷,你说话真爽快!我骆千斤原本因为打不上倭寇,心里还怪别扭的。听了您的话,我心里敞亮了,俺爹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让俺当个官,从此免了家里的赋役。可惜我脑子笨,念书总是不成,爹临走时都没闭上眼,您要是能让我当上官,我这条命就算卖给您了。”
严鸿摇头道:“错了,是卖给朝廷,卖给万岁。我买你的命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
将岸知道这话有些尴尬,一旁笑道:“无妨的,无妨的。今天咱这里也没有外人,严钦差不必过于拘谨,三位弟兄都是实诚人,说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对不对?”
吴惟忠知道些轻重,瞪了一眼骆尚志道:“这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信不信我回头告诉你婆娘,说你在台州拈花惹草,看你婆娘这通揍,破的了破不了你的金钟罩,硬气功!”骆尚志一听这话,也没了火种,急忙低头认错。大家一阵哄笑。
眼看酒席将散,京城锦衣卫百户邵安却从外面进来,面色凝重道:“回长官,有新河所的人方才飞马进台州报急,说是有倭寇攻打新河!”
严鸿闻言大惊,新河可是新军家眷所在之处,要是出了什么闪失,这仗还怎么打?再说戚继光的夫人就在新河,可不能出了闪失。那吴惟忠倒是十分冷静道:“这位兄台,报事的可说,来了多少倭寇,真倭还是假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