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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这才彻底认输,强笑道:“钦差说笑话了,您身负天子王命旗牌,又是严阁老的爱孙,既然有令,我怎敢不遵从?喏,便请钦差大老爷借地说话。”说罢,迈步跟随严鸿,去了内室。张青砚也随后而入。
那杨顺的师爷阎儒,眼珠一转,待要也跟进去,锦衣卫副千户王霆抬手道:“且慢。钦差只与杨军门一人商议,无关人等就请在此饮茶,休得打搅钦差和杨军门的机密要事。”
阎儒干笑两声,道:“好说,好说。既然如此,我且去外面转转,等军门消息就好。”转身要往门口去。王霆又道:“且慢,阎先生,您就请待这儿,哪也别去。若是累了,跟我到后面客房休息。等钦差和杨军门把事情商量好了,若有需要您处,自然会告诉您的。马莲堡如今乃是战区重地,切不可胡乱闯荡。”
阎儒一听,这分明是把他软禁在此,等候处置。他心知不妙,若是再耽搁下去,便真是个任人宰割的局面,事到如今,杨顺又被弄进去了,无论有用没用,只好赶紧叫嚷起来,让标营冲进来救杨军门,趁乱闹上一场,说不定事有转机。因此他一扭身,猛地往窗口奔去,口中待要呼叫。不防马芳飞身跳起,粗壮的手臂一伸,就扼住了阎儒咽喉,另一只手再拦腰一抱一甩,当即把阎儒放倒在地。这阎儒虽然身上也有些功夫,遇到马芳这等蒙古草原锻炼出来的猛人,那就如同狼嘴下的兔子,半点反抗不得。马芳放倒阎儒,冷笑一声:“阎先生,您在杨军门身边,出了不少主意。这大呼小叫的,莫非想直接引标营哗变?还是安静些吧。”一手取过绳索,三下五除二,将阎儒绑了起来,又把嘴巴也塞上。两个锦衣卫上前,将阎儒从侧门带了出去。连同杨顺手下被擒的八名护卫,也都一个一个绑了带走。
再说杨顺跟随严鸿进了内室,见张青砚也跟了进来。严鸿大模大样往床上一坐,指指床边的凳子:“杨叔父,您请坐,不必客气。咱叔侄俩都是自家人,也不必讲什么客气。中间有什么误会,都敞开了说罢。”
杨顺自从沈家庄事件后,对严鸿就如同兔子见到狼,怕得要命。此刻心中有鬼,早已六神无主,哪里还敢托大。勉强用小半个屁股蹭着凳子,强笑道:“钦差在上,下官这次带兵来解围,因为寒冬出兵,马无草料,更兼弹药、丁壮都不凑手,因此亏欠了些。还望钦差大人恕罪。若是有本地将领,因为与我私怨,出言挑拨,钦差千万别相信。”
严鸿眉毛一竖:“杨叔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严鸿虽然不会带兵打仗,可我这里有会打仗的人啊。马芳、麻禄的话就算不可信,我自己带来的俞大猷俞老兄,总该信得过吧?我的心腹幕僚云初起云老兄,总该信得过吧。您这大同军镇的情况,我不敢说了如指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您老在黄狼坡耽误这么些天,一兵一卒都不派过来,别真把我当成傻瓜啊。这行军驰援的事儿,要是我死了,自然随您怎么说,可我还没死呢,那哪能这么被您编排呢?再说,我也让梁老兄送信给您,送的消息,不论真假,全是我安排的。不这么说,只怕您老还不肯来马莲堡呢。就冲这,您也别说那些虚的了吧。还是那句话,您要还是肯把小侄当自己人,咱有话说话,一切好商量。您要还跟我打马虎眼,想糊弄过去,现在可没这便宜的事了。”
杨顺见左右无人,又知自己这次大败亏输,处处受人算计,只觉得腰眼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严鸿磕头如捣蒜道:“严贤侄,严钦差,严大老爷,饶命啊!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下官的不是。我带兵无方,畏敌如虎,贪生怕死,统率的这卫所兵马,战斗力也甚是寻常,和蒙古人拼起来,大家都怕啊。再说,下官在宣大干的些见不得人的事,生怕沈炼知道之后写进文书里,被您大老爷拿住;又怕钦差您老听信了马芳的谗言,于我更是不利。因此我鬼迷心窍,这救兵来得确实是缓了。下官罪该万死,该当千刀万剐,但请钦差大老爷看在我义父严阁老和义兄小阁老的面上,饶我这一次吧。下官在宣大积累的家财,上次大半都已经给了钦差您和严阁老、小阁老了,这次剩下的我也全部让给您,只求您让我保全身家性命啊。总督我也不要当了,您能给我条活路,我便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