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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暖得恨不得整日把她抱在怀里才放心。
可是现如今马八子怀的也是自个儿的孩子,怎么这心里头就半点感觉也没有呢?连想要仪式性的嘱咐她几句,脑海里也是一片空。
当初是怎么跟余香说的来着?他得好好回忆回忆。
似乎是说怕她一个人毛毛躁躁的伤到孩子,让她搬去跟自己一块住。
可是他绝对不能跟马八子这样讲,这不合规矩啊。更何况,他也并不想跟马八子整日谁在一块。
这侍寝跟睡觉可是两件事,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哪里是什么女人想要跟他睡觉都成的?
除了余香,还没第二个人有过这样的特权。
既然没话说,干脆就回去吧,在这儿坐着也觉得尴尬。倒不如去立政殿里喝茶、下棋来得自在。
想到这儿,刘骜还想说,他最喜欢跟余香一块下棋。因为余香从来也玩不过他,无论让她多少个子,最后还是输。
每次输了余香就会嘟着嘴撒娇,说他欺负她,而后闹着闹着,多半两人就一块滚到床榻上去了。
这么想来,已经是好久都没跟余香在一块下棋了。
“马八子啊,朕还有事儿,便随皇后一块离开了。你也多多注意保养身子,千万不要累到,每日都要派人去太医署叫太医过来请脉,知道了吗?”尽管不知道说什么,可刘骜还是尽量表现的体贴一些,以彰显自己没有忽略马八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马八子缓缓福身道:“喏,嫔妾多谢陛下挂心,这些事儿嫔妾都记得了。”
这宫中的对话听得最多的无非就是谢来谢去,没有半点新意可言。
但是道谢的总比喊冤来得强。
与此同时,死牢之内,莎罗满目苍夷地靠在墙角。
若非是她五官生来便于这汉王朝之人有所差别,怕是想要认出她也是难了。
那头发胡乱披散着,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甚至若是细瞧,还能从里面找出那么两只虫子来。
她的脸瘦弱得不成样子,身上处处露骨头,不过像是骨架子外面又覆了层皮一样。
还有那指甲,已经长得拿东西都不方便,食指的指甲裂成了两半,却也没人管。
那身上脏得已经散发着阵阵臭气,任谁能想到这女人会是几个月前风华绝代的西域舞娘?
恍惚之间,物是人非,她已不是昨日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进死牢里尚且能够活到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底里有什么毅力在支撑着,让她每日能够咽下那些臭的像是泔水一样的食物,睡在这老鼠满地跑的牢房内。
无论是在西域,还是在汉王朝,她从没受过这等委屈。
虽然舞娘这身份听起来并不高贵,可她一直都是被贵族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因为她美,因为她跳出的舞蹈够漂亮。
可是现在,看看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她这一口气吐出去,又吸进来,都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慢性毒药。
毕竟这牢房之内的各种地方,实在不忍直观。
说得难听点,想要排泄都没个地方,只能寻到不睡觉的那个角落,就地解决了。
偶尔会有人抬桶水来,给她从头到脚浇下去,便也算是洗个澡,顺便还能冲冲地上的脏东西。
说是她命大呢,还是说她宁愿活得不如畜生,也不愿意死?
其实都不是,她就是想在死前见刘康最后一面。
她等啊,盼啊,盼到了先帝驾崩,盼到了刘骜登基,盼到了刘康从二皇子变成了定陶王,可还是没盼来见他一面。
她为了护住他,不出卖他,宁可死,也毫无犹豫。
可他竟然不愿意来看自己最后一眼?
但纵然他如此残忍,自己还是爱他怎么办?爱他凶残的样子,爱他冷漠的样子,爱他充满野心的样子,更爱他在人前装作淡泊名利的样子。
她不是特别懂得汉王朝的文化,却至今也记得一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莎罗觉得,这句话形容她对刘康的感情,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她一直都以为,刘康心里没有所爱的女子,早晚能够念及她的好。当年她愿意冒死效忠于刘康,是因为刘康答应过她,只要他能够登上皇位,便封她为妃。
嫁给刘骜,是她一辈子的梦。
可现如今,这个梦,终究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