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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模样,开口便管自个儿叫叔,也不知上辈子到底是积德还是造孽,修来这么个侄子。
看着冯虞与那什么冯有理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模样,全屋人憋不住全乐翻了。那冯有理心理素质倒是过硬,脸都不擦,很不屑地看了看那些笑得没型的下人,“子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长幼顺,故上下治。天地明察,神明彰矣。故虽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如今叔父有教,自当谨受之,正使自干耳。有何可笑之处?不知所谓。”
听这冯有理一通之乎者也,众人都给说得一楞一楞,没明白给人喷了一脸到底与天地神明有何关联,一时倒也没人敢再发笑了。
冯虞赶忙塞了条手巾过去,让冯有理擦了脸,方才问道:“那个什么……贤侄是吧,今日来福州是串门走亲还是……”
那冯有理脸一红:“这个,侄儿听闻虞叔事业如日中天,想着那个……那个虞叔如今必是用人之际,子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哦,这个子不曾曰过……”
冯虞险险又要笑翻,想谋差事便直说好了,还“子曰”,忍不住调笑这位送上门的侄子一句:“子曰:刚、毅、木、讷,近仁。我看贤侄便是近乎于仁了,可堪大用。”
这冯有理却听不出话中滋味,大喜道:“多谢虞叔简拔。”
这时冯母在边上说道:“依虞初回,必是劳乏,你等便先回吧。”
待那冯有理喜滋滋迈着方步出了门,众人也各自散去,冯母方才回头对冯虞说道:“你真打算大用?”
“哪能呢。孩儿又不痴。对了,依妈,这侄子怎么冒出来的?什么路数?”
冯母在边上靠椅落座,说道:“这可说来话长了。宣德年间,他这一支曾祖便去福宁州做了小吏,置了几亩田地,便在当地定居下来,也算是耕读传家。可传到他,莫说中举,连个生员都没赚着。又只会读死书,百业不通,家道生生破落下来,连媳妇都跟人跑了,也是个可怜见的。这些年来两边极少走动,本是行得远了,想来是家中再揭不开锅,听说依虞你发达了,前两日厚了面皮来谋个差使。依为娘看,便胡乱安顿个不做实事的,一年混个几两银子也就是了。真要托付他办事,只怕是不成的。”
冯虞点了点头:“孩儿也看出此人不太灵光,官面上定是不成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然,便在府中寻些事做,或是自家生意排个什么差事,不管钱不管人,总不至生出什么大麻烦。您看可使得?”
“你看着办吧。总归莫要太过了,薄了人家面皮。”
“孩儿省得。”
冯虞琢磨了半日,实在拍不出个妥当职位来。职权重了不放心,芝麻绿豆的差事想来人家不乐意,干脆便让他做个幕僚得了,帮闲凑趣,抄抄写写,一个月下来吃穿不愁还能弄个两三贯大钱使着,该知足了吧。冯虞将这层意思与那冯有理一说,这位想来对自家几斤几两心里也有数,不敢奢望太多,欢天喜地地应了。哪知上岗第一日,这冯有理便捅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