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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口水,但这烤羊不是给他和那些眼馋的部众吃的,而是为帐篷里哪位正与几个西域来的美艳胡姬调笑的汗王准备的。
草原上的一切都属于伟大可汗,每一头牛马,每一头羔羊,甚至一根羊毛在没有普根可汗的允许下,他户突文也不敢贪墨。
“怎么拓跋宏他们还不回来?这都去了一天一夜了?户突文,你小子别偷懒,小心我割了你的狗头当坐垫。”
一个黑脸大汉走出帐篷见户突文有些发愣的样子,呵斥道。
户突文一脸谄媚:“是,我的汗。”
这汉子正是拓跋鲜卑中部可汗拓跋普根。
待那汉子走进去,户突文见四周无人注意,狠狠的冲那烤羊身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呸,有什么好得意的,大巫都说过,你就是只白眼的叱奴,我让你尝尝老子的口水。”
正咒骂间,忽见一队人马从远处驰来,部落外围的人纷纷起身,有人喊着:“是铁弗刹将军回来了。”
那几十匹骏马直接向汗帐而来,接着又是一阵喧哗声不断传来:“拓跋郁律,是拓跋弗老汗王的幼子,他回来了,他被铁弗刹抓回来了!”
户突文一惊,仔细去,只见一个神色颓废,满身泥土和血迹的青年正远远的被人压着走了过来。
户突文理科起身调头向大巫羊青的帐篷跑去,也不再管篝火上的烤羊。
按照拓跋普根的规定,为了保障可汗的安全。所有手下的部落首领和将军拜见他的时候,兵马都必须留在汗帐外则,只身前来拜见他。
但拓跋郁律故意挣扎不止,铁弗刹要求自己的两个匈奴亲卫一起随他押送拓跋郁律进汗帐,负责巡夜的鲜卑将军见事出有因,一边派人去通知拓跋普根,一边亲自护送几人前往汗帐。
这边拓跋郁律被几个人推搡着,向汗帐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我也是拓跋家的子孙,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他身后的铁弗刹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赶快去拜见大汗,然后等着被秃鹰吃掉升天吧。”
几个围在一旁的鲜卑骑士也哄笑起来。拓跋郁律其却是满脸涨的通红,大骂不止。
这些是为什么拓跋郁律有些不愿意犯险的原因。
这边汗帐内,拓跋普跟接到了信息,缓步走出,一到拓跋郁律,眼睛一亮:“这不是我亲爱的兄弟么,谁这么大胆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快松绑。”
铁弗刹连忙给拓跋郁律松绑,然后弓着身子慢慢退到一边。
拓跋普跟满意的点点头,但心下却想:这个铁弗刹虽然是匈奴人,但为人小心谨慎,尽管饱受拓跋宏等人欺辱,却忍耐不发,而且勇猛过人,这次竟然为他抢先抓住拓跋郁律,这小子的野心怕是不小,自己需要提防一二。
但既然他抓住了拓跋郁律,总要有所奖赏,想到这里,冲一旁喊道:“户突文,把烤羊给铁弗刹将军割点……户突文……这个混蛋又不见影子了,一会定要狠狠的抽他一顿,然后杀死喂狼。”
虽然不见了户突文,但因为抓住了拓跋郁律,拓跋普跟心情大好,叫帐篷外自己的亲卫压着拓跋郁律进了汗帐。
却命铁弗刹和两个他带来的亲卫侯在帐外。
汗帐内,拓跋普跟和拓跋郁律相对而立。
拓跋出连皮笑肉不笑:“我亲爱的兄弟,你回草原来也不对我说一声,我会派我的轻骑去接你回归的。”
拓跋郁律神色有些慌乱道:“我回来只是为了祭拜我的父亲和兄长,顺便望一下兄长您,怎敢麻烦您的骑兵出动。”
拓跋普根听了,面色上出现一丝玩味的笑容:“喔,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呢,果然不愧是我拓跋家的子孙,当年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的小郁律如今已经学会自己走路了?这一走就是千里,就不怕被饿狼吃掉么?郁律,你这样好不好,为了满足你的孝心,我送你去见叔父和堂哥,今后你就再也不用这样来回奔波了。”
拓跋郁律脸色一变:“普根大哥,你要杀我么?”
拓跋普根摇摇头:“你我都是拓跋家的子孙,体内都留着力微始祖的血液,我又怎么会下手杀我的兄弟呢?我送你去叔父的陵寝守陵,百年后我们再相见。”
说完,大喝一声:“来人,即刻带这个家伙去守陵,一定要小心,不要在半路遇到狼群,让我亲爱的兄弟死于非命。”
拓跋郁律闻言,心下一沉,如死灰一般。
本来,他的内心里还对拓跋普根有几分幻想,毕竟这个堂哥曾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可是在当年的背叛后,来拓跋普根并不介意再在自己的身体上插上一把刀。
什么狼群,什么兄弟,最后还不是要假借他人除掉自己。
这一刻,拓跋郁律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拓跋普根也注意到了这样的目光,心下很不舒服,大喝道:“赶快把他送走,不要让我再见他!”
“我的汗王,你要做什么?”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接着大巫羊青干瘪的手拉开了帐门。
拓跋普根一愣,忙满脸堆笑:“大巫您来了,我的兄弟拓跋郁律回到了草原,说要去替他的父兄守陵,我这正要派人送他去呢。”
羊青的态度却不容置疑:“他是你的阿干,你不能这么对他。”
拓跋普根一愣:“为什么?是大巫您建议我提防他的啊?”
“因为去守灵的应该是你,而不是他。”
一个人走进帐篷,笑盈盈道。
这人虽然身穿着鲜卑的战甲,但在抬头间,火光照耀下却明显是汉人的相貌。
“你是?你是汉人,你怎么混进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事情?”
“鲜卑南部首领拓跋普根听令,今有拓跋一族后裔拓跋郁律,文韬武略,素怀报国之志,特上表朝廷,册封其为鲜卑南部首领,即日起领命,大晋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刺史刘琨。”
王烈冷冷的着拓跋普根,像在一个死人。
“你在胡说什么?刘大人和我伯父是盟友,怎么会来剥夺我的汗位?”拓跋普根挥舞着手臂,不断咆哮道。
同时大喊道:“卫兵,卫兵,给我把这些混蛋抓起来!”
喊了半天,却无一点动静,不一会,帐门被拽开,几个人头扔了进来。
拓跋普根一,正是先前门外站岗的卫兵。
随后,一个身穿鲜卑皮甲的黑脸大汉走了进来。
“拓跋出连,怎么是你,你竟然投靠了他们?啊,你不是拓跋出连。”
来人正是冉瞻,他因为身材高大,脸庞乌黑,却的确与那拓跋出连有几分相像。
拓跋普根连遭巨变,心神已经有些恍惚,所以一时间才认错了人。
或者说,他内心里根本就不相信别人,就连拓跋出连这样的忠狗,他下意识里也有提防之心。
若不是见抓到了铁弗刹,兴奋之下,他今夜也绝对不会如此放松。
见拓跋普根如丧考妣,冉瞻却哈哈笑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死鬼,老子叫冉瞻。”
拓跋普根心下一凉,向羊青。
羊青摇摇头:“汗王,我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您的野心太大,大到草原已经装不下,拥有野心并不是坏事情,可是您根本没有承载这野心的胸怀,这些年你任人唯亲,迫害贤良,我怕我们拓跋部早晚被你带进绝境。只在这一点上,你的阿干都要比你强上百倍,至少他可以容纳来自各族的盟友,而他们更是天选的使者。”
拓跋普根不敢置信,悲愤道:“凭什么啊?你凭什么说我不行?我知道,从小你就好这个狗崽子,可是他算什么东西,窝囊废、汉人生下的狗崽子,却可以凭父亲的余威来继承汗位……”
“狗贼嘴硬,冉瞻,掌嘴!”
王烈喝道,冉瞻大步走到拓跋普根身前,拓跋普根哪肯受辱,抽刀就要反抗。
王烈对冉瞻一点头,冉瞻手中长刀一轮,拓跋普根淬不及防下,当场被开膛破肚。
直到闭上眼,拓跋普根也不相信对方竟然会这样就轻易的杀了他。
拓跋普根死了,一代鲜卑可汗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汗帐内。拓跋郁律面对这一切,却呆在了当场。
拓跋郁律着一地的鲜血,和拓跋普根体内冒出的还冒着热气的内脏,一阵干呕,片刻才起身道:“就这么杀了他?”
王烈一咧嘴:“难道你也想送他去守陵?”
原来,王烈他们早就在帐外准备好,认真的听着两人对话,只待情况不对,就冲进来救拓跋郁律。
拓跋郁律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有些干涩道:“杀的好,我不会放虎归山的。冉兄,请把刀给我。”
冉瞻向王烈,王烈点点头,冉瞻将手中长刀递过。
拓跋郁律接过长刀,走到拓跋普根的尸首旁,咬了咬牙,割下拓跋普根头颅,任鲜血喷了一身,然后拎着那颗人头,大步走出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