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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后来王烈上山,见他胆大心细,而且与他一样是猎户出身,却是十分欣赏,着力培养。
但后来王烈想提拔他做个骑兵队主之类的官职时,却被他拒绝,而是主动要求加入白文的情报组织。
王烈也不强迫他,在山寨时,还没有正式成军,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王烈向来讲究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又见荆展的性格谨慎沉稳,是一块做探子的好材料,却是直接任命他做了白文的副手。
于是,从那一日起,一直到今日,荆展一直做起了密探,后来又转到费辰手下,现在却是费辰的副手。
荆展一王烈和白文,虽然面色平静,但狭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激动,拜倒在地道:“见过首领,荆展无能,在首领被围困时不能去解救。”
王烈忙扶起他,笑道:“明扬,你很好,你在这里帮助老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王浚大将军可在?”
荆展忙道:“王大将军就在屋内,刚刚才醒了过来……”
见王烈有些不解,荆展忙道:“我们救他回来时就已经受伤昏迷,后来费大人又找来一个和王浚体形相差无己的死人,穿上他的衣服,一起自残在军营中,所以外界才传闻王浚大将军自杀身亡;不过这些日子,王大将军却是昏昏醒醒,没有几天清醒的时候……”
王烈点点头,和谢鲲等人走进里屋。
却见屋子里有一张床榻,一个满头花白,一脸倦容的男子正闭目侧身躺在床榻之上,面孔却对着墙壁,身边是几个药碗,而整个屋子里也不断发出浓郁的草药味道。
那男子似乎很警觉,王烈他们一进屋,就转首来,却是面露惊讶,片刻却是老泪纵横:“是王校尉,谢督军,还有辽西公么?裴别驾,你也来了?”
语气惊喜中带着深深的疲倦,谢鲲却是和段疾陆誉对视一眼,均是暗想:“这个有气无力的老者就是那个曾经志得意满的幽州王么……”
就连裴宪一直死板的脸上也浮现一丝激动,捧着包裹着竹简和笔墨的包袱的手,也是微微颤抖。毕竟他也曾在王烈手下为官,王烈待他也是不薄。
正思量间,王烈已经拜倒在王浚床榻前,悲声道:“大人一世勇武,光明磊落,却遭宵小陷害,幸得老天庇护,大将军存命在此,来日定当再展宏图,烈也一定继续为大将军马首是瞻。”
王浚一听,却神色一黯,悠悠叹道:“阿烈,你不用如此宽慰我,你可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纪?六十一了,花甲已过,早就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这次蓟城之变,我的妻儿、一家老小全部蒙难,只我一人被你这属下救出,你说我还求什么宏图伟业有什么用?”
王烈忙劝道:“大将军,一切都可以重新来,古有廉颇,八十岁尚能饭否,大将军鼎盛,亦该如此。”
王浚闻言,更加难过道:“廉颇八十能上阵,乃是身体无缺,身有悍勇,你们我现在,却是废人一个……”
完用颤抖的手慢慢拽开盖在身上的毛毯,只见一只左腿已经截去一半……
王烈大怒,指着费辰道:“费辰,你是怎么做事的,大将军的腿呢?”
费辰刚要解释,王浚却道:“阿烈,这个不怨老费,当日慕容?和刘佑突然发难,想要胁迫我,逼迫我出面劝幽州上下投降,我也是一介武夫,岂肯束手就擒,我这腿就是在反抗中被刘佑那个狗贼砍断的;后来我的亲卫护着我且战且退到军营,没想到那些军官也被他们收买,把我们困在军营一角,这时候老费带人从军营后门进入,杀了堵在后门的叛军,把我救出,然后放火烧了军营,这才掩饰过去……若没老费,我丢的就不只是一只腿了……”
王烈听后,默然无语,古代和近代不一样,若手脚被斩断,能用微创手术接活,那时候无论是否当场断肢,哪怕还连着一点皮肉,甚至只要是伤及骨头,都要痛下决心斩断,否则将来必然引发炎症和并发症,连累整个人没命。
所以,战场之上,其实最是无情,王烈运气够好,武功也始终在增长,这才只是受伤不断,却没有造成身体的缺陷。
否则一个瘸腿的王者总是要有些缺憾的。
见王浚如此,谢鲲、段疾陆誉和裴宪也是神情黯然,皆好言劝慰王浚安心养伤,这幽州刺史他们还是支持他来做的。
谢鲲却道:“王大将军,你乃是国之重臣,替朝廷经营北地多年,万不可如此灰心丧气,若你能康复、振奋起精神,乃是北地百姓的大福……”
王浚却忽然打断谢鲲的话:“幼舆,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左将军的人,但你和刘佑那狗贼不同,你宅心仁厚,而且素与左将军政见不同,所以我才十分信任你。这里,你说句真心话,你觉得出了这件事情后,现在的我还适合、还有脸面做这个大将军和幽州刺史么?”
谢鲲本来还想委婉的劝王浚,但没想到他却自己喝破这一切,就算他能言,此刻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一直在旁边记录着这一切的裴宪,却也停下了笔,有些诧异的着王浚。
这一刻,众人见证了一个曾经雄心万丈的王者,在残酷现实中的醒悟与退让。
王浚见众人皆不语,有些悲凉道:“你们不说话,就等于我说的不错;诸君放心,我今日所言皆发自肺腑,裴别驾麻烦你一句不差全部记录,一会我自会署名领认这一切;我王浚在幽州经营二十余年,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有哪里做的失败,但今日我却认识道,我不缺勇气,也不缺心胸气度,更不缺运气,唯独我缺少真正容纳这天下的雄心,我太早的把目光局限在这幽州,受奸人蒙蔽以为占据了幽州就可以割据一方,裴别驾比不要停,继续记录,我不怕被人知道我的心思,但是在王校尉身上,我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同样是有志向,他的志向却比我大的多。
所以,我这里想让幼舆你帮我见证一件事情,也请辽西公和裴别驾做个见证,将来我绝不会反悔。”
谢鲲忙道:“有什么事,大将军请讲。”
王浚却着一直拜跪在自己床榻前的王烈,认真道:“我王彭祖这一生也多波折,庶出王家,少年时屡遭人讥讽、白眼,幸得自己发愤图强,我那父亲王沈又无别的子嗣,我这才侥幸接任了家主之位,一步步走到今日。王烈,你知道当日我为什么放你逃出蓟城、而不怕被刘佑责怪么,就是因为你和我一般,也是寒门子,但却拥有那不屈的意志,肯想敢做,而且又有担当最重要的是你有比大多数人都要好的运气和头脑,人都道你是得了天书,我王浚却不管你究竟得了什么,但既然你肯向上,我就像祝你一臂之力,让你早日入主幽州。现在我全家皆殁于战火,没了子嗣蓟城我王家基业。王烈,你可愿接我王家家主之位?当然,我这家世却比不过琅琊王家,但也能给你一些助力……而且,我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只求你今后能灭掉石勒,为我报今日之仇。”
完,却是向谢鲲,显然是想要谢鲲相劝王烈。
谢鲲却是一愣,万没想到王浚会托付他办这件事情,这个问题如果对一般人,甚至一般小世家的人来讲,都不是问题。
王浚虽出身一般,但怎么也是做到了大晋的大将军,一州刺史的位置。多少人抢破头都想接替他的基业,哪怕是已经残破的家业,毕竟这次幽州内乱,死伤的主要是王浚这长房的子弟,旁支还有不少,也是有数百族人的大户。
而且,就算是王浚提出将来要为他报仇,可就算那个继承人无法灭掉石勒,却也不会有人指责他什么,毕竟石勒的文韬武略也是众人有目共睹,若说灭掉就灭掉,岂不是玩笑。
可是王烈不一样,根据谢鲲对王烈的了解和谢极的介绍,王烈的家世并不像一般人想的那么简单,至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比如程?的爷爷,所谓的程平,就很可能是上程聚程氏出身,甚至可能是某位高士。
而王烈失踪的父亲和那程平交好,程平又当谢极明言两家是世交,那么王烈就绝对不会是普通贱户布衣的出身。
如此出身,王烈尽管还不自知,但若让他接手王浚的家族,甚至成为王家的继承人,对他未来是否会有不好的影响呢?
这是从谢鲲的角度为王烈考虑,就算王烈自己,性格其实是表面温和,内里高傲,未必肯接受别人的施舍。
王浚见谢鲲犹豫,连忙道:“我并非是要阿烈成为我自己的继承人,只是希望他能继承我的基业,但他仍然是独立之身、来去自由,更不用当我的晚辈”
见王浚如此恳切模样,谢鲲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只好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烈道:“阿烈,你如何?”
王烈着王浚,悲声道:“若大将军只为满足一个心愿,并能因此病体安康,烈愿以微薄之力承担王氏一族职责,但我却绝对不做族长,将来也一定会从王氏族人中选出睿智之辈被族长;若大将军只是可怜我,或者觉得我自己不能如大将军您一般开创基业,那就请大将军收回成命,烈不敢从命”
王浚闻言,却是忽然笑了,连赞三声:“好,好,好,我果然没有错你,阿烈,你却和我年轻时一般模样,倔强、傲气那么,我就以一个老者的身份恳求你,接受我的家业,利用我的一切资源发展壮大,你现在可暂代族长,将来随你处理。你只需将来为我灭掉石勒,以报今日我家破人亡之仇,如何?”
王烈再次拜倒:“谢大将军成全,烈定为大将军剿灭石勒逆贼,以祭我幽州牺牲之辈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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