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四节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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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怎么另又画了一幅?!我可没有叫你这么做,你怎么可以自说自话这么做呢!你还想怎么样?”
见何霁莲如此的神态,巫沼苇却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冷笑一声道:
“嘿嘿,不是你要我去弄清楚这幅画的市场价的吗?只清楚市场价有什么用?你要清楚的真正目的,还不是为了明白值不值得把这幅画变成一大笔钱?!”
“我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何霁莲急辩道。
“你是没有直接这么说过,但说出来和没有说出来,有什么根本的不同?不说出心里在想的话,只是因为,想到会产生出的后果使你不敢说。当你什么时候觉得能够承受后果了,这种话,自然还是照样会说出口的,我只是做了你早晚要叫我做的事罢了。”
“你凭什么这样讲?”
“就凭你从家里悄悄拿出这幅画来说的!就凭你和香港拍卖行的钱先生联系来说的!你能用什么来证明这不是我的依据?”
“我与香港钱先生的联系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啦?就在上两个月,你在我隔壁的编辑室里自己讲的,是在你第一次跟我谈这幅画,提出这个市场价问题的时候。”
“那你究竟怎么打算?”
“你别怕,我会为你在细节上都安排好,尽可能做得天衣无缝的。”
“这两幅画,哪幅是真,哪幅是假,我都看不出来了,你本事真大。”
“我哪有这种的本事。是我拍卖行的一个朋友,委托画界里的一个高级画师搞的。现在,有的拍卖行和有的画师,经常搞这种勾当骗人家的钱财。你是想把真画带回去,还是假的带回去?”
“当然是真的!而且必须今天就带回去。明天,我非常精炼的姐姐要出院了,爸爸也将会有一段时间在家里了,让他们看出问题来就糟糕透了。”
“那你马上把这一幅带回去。”巫总编说着卷起一幅画,塞入何霁莲的手里。
“这幅画你打算怎么弄?”何霁莲指了指还摊在乒乓台上的假画问。
“我把画拿给我拍卖行的朋友去,让他去安排。”巫沼苇边说,边把摊着的画也卷拢起来,再去放到自己的编辑室里。
等巫总从编辑室一回进门来,何霁莲立刻向他表示了自己心里一种极其的焦虑:
“我想想,我爸爸妈妈知道后会很伤心,很愤怒的,所以心里还是怕得很。这样吧,算我求你了,把那幅假画毁掉算了,不要再让你的朋友去拍卖了。”
“那绝对不行!绝对不行!”突然,巫总将双臂伸直到何霁莲的面前,连连摇着双手,语气变得有点的强硬,还对她,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些深藏着的奸滑与邪恶:
“人家画师还在等着数钱呢!不这么做,我朋友怎么向画师交代?!我又怎么向我的朋友交代?!我们之间的利益都是一环扣一环的,我怎么可以失信于他们?我怎么可以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那,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向我的爸爸妈妈交代?”说出这句令她极为担忧的话,何霁莲的脸色显得更加的惊骇和忧郁。
“老实讲,本来,我只想把你拿来的画还给你,另外还画了一幅假画的事是不准备告诉你的,现在你就只做不知道吧。”
“不能这样!你是想把我也应该有的钱全都吞吃掉?”何霁莲对钱的问题警觉性是更高也更急。
“那倒决不会的,我也不能对不起你的呀。因为,我对你总有一份依依不舍之情的呢!否则,我为什么要把,不想告诉你的事还是告诉你了呢。”巫总编这么说时,语调又转现得很轻薄浮气,并把粗厚的手掌搭在何霁莲的肩头,看着她,眼里充满着跃跃欲试,又暂且强忍一下的意淫神荡之情。
“那我的份额比例是多少?这你总得跟我先说清楚了。”何霁莲直视着巫总编急迫地问,并起手把搭在肩上的粗壮手臂用力挥去。
“百分之三十,你看可以了吧。”
“我不能同意!至少必须是四十到五十!因为我有我的风险。”
“好吧,四十就四十。”巫总编所以不加思索即痛痛快快的答应,是他清楚,此事的主动权全在自己的手里。到时,能满有把握隐瞒掉拍卖的总价实数。以后随便给她一点,再胡说一气,哼!这种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女人,她会有屁的办法!
何霁莲早已扔掉不知有没有喝尽的冰红茶罐,双手只是紧紧的握着画轴,心神深感极其极其的惴惴不安。一会在沙发上坐下,立刻又站立起来,拖着自觉沉重的双腿,有点蹒跚地在室内来回走动。转步到玻璃窗前去看晒台上的盆景花草,又觉是横七竖八,像是满目的散兵游勇在晃荡。最后,何霁莲仍坐到了沙发上低着头思衬着,心愈感到在怦怦怦地暴跳。忽然她抬起头对巫总编说道:“我现在心里乱极了,很想一个人稍稍静坐一会,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今天是休息天,楼里没人,你可以稍坐一会,没关系的。”巫沼苇说着,又去开了玻璃橱门,从三只女皮鞋盒堆里抽出其中的一只鞋盒。
“这双皮鞋,是朋友从意大利带来送我的名牌女鞋,现在送给你吧,你走的时候带走。好,现在我急需要到朋友开的一家酒家去,你出门时把门拉上。”
巫总编此刻倒也走得爽爽快快,没有表现出一点,因恋恋不舍而拖泥带水的腔调。他把女皮鞋放在乒乓台上,靠近何霁莲的面前就转身出去了。但巫总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暗暗地压在一条门缝上,在牢牢的窥探着何霁莲,觊觎着一份深切的**,好久后,才最后轻轻的关上了门。而何霁莲也没有说要,或是不要这双所谓是意大利的名牌鞋,更无一点要表示感谢之意,她看都没看一眼巫总编出门的身影,只顾低着头,因心事重重而默默无语,显得异常地神情颓唐;接着又由,思绪不宁而坐立不安,总觉是愁肠百结,叫人如何是好的呵。
何霁莲将身子仰靠在沙发背上,左手紧捏着所说的真画画轴,而把右手掌紧压于额头面,良久,才呼出一口深深的闷气来。那失神落魄的样子,就如心魂,也随呼出的闷气而游离出了自己的躯体。此刻,何霁莲像是不觉得自己的存在,听到的,只是悬在半空中的自己的心魂在呓语:
“何必为此事悔之莫及!拿画出去问,是为清楚艺术价值,这有什么错的?这么做,也只是想告诉家里,爷爷的画究竟价值多少么,难道爸爸妈妈就真的不想知道?!”
“何必为此事忧心忡忡!谁能料到他,竟会瞒着我另做了一幅假画的?已经没有什么可对付他的办法了,难道为这件事,爸爸妈妈气愤得非要打死他们的女儿不成?!”
“何必为此事心乱如麻!还怕他不分给我百分之四十到五十的钱款?他真敢!那就去告他,是他骗了我把画拿出去的。”
“何必为此事惶惶不安!追求生活品位,拥有高档享受,是人生的权利,否则还要创造什么新生活?普通人的人生一世,不为追求名利,穷奢极欲,还能为啥?现在,天下人,不个个都在为财而狂?!真还有什么好多想的呢。
接着,何霁莲的所思所想,竟与庄子的梦说蝴蝶有相仿的道理:为这些事,我若与人争理,他胜我败,我必真的就错了?我胜他败,我就真的是对的?就是有一胜一败,其实本来就都是错了的,胜又怎样?败又如何?或者是无所谓谁对谁错的呢……。”
就在这间奇怪的房间里,就在梦幻似的不觉得自己存在的状态中,何霁莲的心魂在这样自对自地呓语着,说服着。
又过了显然是很长的时间,因为,窗外的天色已暗,何霁莲才心事重重,情绪慵懒地从沙发上起身,捏着画,背着背包,走出这间,在她感觉是十分奇怪又很不舒服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