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二节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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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识相了。其实，你鼻子上有根牵在某些领导手里的看不见的牛绳，所以你这个工会主席是不可能帮我们工人讲话的。”
老许的话，不禁使小吴也生出一番的感慨：“要他帮我们工人讲话啊，除非他的所有利益关系都在我们公司之外的上一级那里，而且还要人很正直，那么才有点可能的喔……。”
听工人们在说自己，用眼角的余光瞟向他们时，孙子兵想为自己争个理，却不知如何说得体的话，便有点嘟嘟囔囔，轻轻地说：
“那也不见得。现在也不是没有人帮她讲话，可是，弄得不好，惹出一身讲也讲不清，洗也洗不掉的晦气，这个样子谁还敢帮她说话啊。”
孙子兵如此之言，使老许不禁火烧眉毛，气恨难平：“姓孙的，你讲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你讲这种话有什么根据？”
“你们这些领导是怎么做工作的？出现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而来说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话。”
“是呀，什么叫晦气？你们对我们工人也太……。”这时，小吴与那个中年女工竟也气愤地从板凳上站起来，一起斥责起孙子兵。
眼看要犯了众怒，孙子兵一时语塞了：“唔……，唔……。”
见此，庞主任对着小吴与那个中年女工说道：
“你要问什么意思？有什么根据？她老公在医院里气得拔掉针头，半夜里还要跳楼自杀，都是为了什么？追根到底，这些事情还不够明白？这还不是根据？事情不都明摆着，帮她说过话的人不是反而招来了晦气，这事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你们难道会没听说过？！还来问我们，态度还这么凶？你跟我们凶什么呀凶？！”
庞主任的这几句话使高原也心不平起来，不禁怒容满面：“庞主任，最近，由于有人连续造谣生事，把情况搞得很复杂，你不清楚就不要在这里乱说。我希望你，讲话要对别人的尊严负责，也要对自己的人格负责。”
“我是很不清楚情况，但公司里现在不是到处有人谈！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嘛！可想而知，可想而知的嘛。”说罢，庞主任显出一脸的傲气，同时昂首面向着窗外，罢出一种，对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神态。
“再讲……。”突然，当他回过头来再要想说什么实证之举，却被惊愕地制止住了。
“呜……，呜……，呜……。”在庞主任还想激情表达自己的依据时，忽听到越来越响，越来越悲伤，并且压抑地拉长着的呜咽声。这使庞主任，以及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一起将目光转向角落处看去。突然，满面泪水，满脸怨恨的袁紫霞，抬起头，站起身，咆哮地对着他哭诉道：
“你……，你！不要因为我顶撞了你，欺人太甚！我做人也太苦了，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她哭喊地跑向玻璃门，撞开门就朝外掩面奔了出去。
“小袁！小袁！！”见此情景，中年女工和小吴急得高叫起来，同时也都向门外疾奔地追赶上去。
庞主任也不是真的不怕出事，见此情景，他僵立着身子，凭空藐视别人的傲气样子倐地完全改变，脸也迅速地绷紧，只是持久地呆呆看着那扇还在搧动着的玻璃门。
“你们这些干部，光知道拿着纪律条例来整人！处罚人！难道你用严加惩处，用管、卡、压那一套，大家就真的怕了你？！真的服了你了？你工作就真的做对了？！做好了？！很不见得！”
“你们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点的，比简单的处罚有用得多的，理解和沟通的思想意识？”
“你们只懂得处罚人的一套，把上下相互之间的人心距离拉得远远的，这对公司有什么好处？”那位戴金丝边眼镜的白净女子和老许，显然也想明辨一下是非，争一争道理，两人一前一后对着庞主任、孙子兵和沙力三人，也非常愤怒地指责起来。
“这事，我现在不想多讲了。可是，今天有多余时间还是要抓紧讨论纪律条例如何落实到人，这是公司领导会议上的决定，我也只不过是来执行这个决定的。”庞主任此刻，对着老许，板刷头和那位戴金丝边眼镜女工，话虽还坚持这么说，然而语调已不再如前那么的盛气凌人了。
针对庞主任所讲的领导的决定，高原直觉得有话要讲，便恳切说道：
“庞主任，我在上次联席会议上已经说明过，我不否认，你们管理部门所做的这些工作实在也是十分必要，不可等闲视之的，但是，完成高新技术大规模地产业化，包括相关的技术工作，这绝对是必须放在第一时间上完成的工作啊！一切属于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就不该占据在第一时间上完成。这个话，我除了重申一遍外，我不知道再怎么跟你们说好了，总之，这是个十分重要的工作理念。”
高原的话令庞主任难以服气，也甚是憎恶，在他一脸严肃的气势中，还浮显出一阵恼怒的神色：
“小高，你也不想一想，没有严肃的纪律，你怎么进行大归模的生产？你不要嘴上讲我们的工作也是十分必要的，看得出，其实你是在虚假肯定，具体否定。你对你自己的工作倒是非常突出地作肯定！你总认为，我们必须在什么事上都要让着来配合好你们，怎么啊？你就是想使你们的工作，你们的成绩总摆在十分耀眼的地位上啊！”
“啊！你有这样的思想啊？可是庞主任，我决不是像你这么认为的呀。”高原不由辨别道：“我还是要讲：把大量时间和精力放在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上，就必定挤占掉了表达生产力方面的主导工作，如此颠倒了做，公司早晚是要不行的。关于这方面的道理我在上次大会上已经说明过了，我们的企业管理部门是不能没有这种认识，这种概念的啊！”对庞主任，高原非常想把这个为什么的道理再讲个清楚，但叫人听起来有点像在谈学术报告似的，也就不愿再多说了。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生产力？什么生产关系？噢，算你有学问了，来跟我们谈起经济学的道理来了。我是不懂这种道理的，我只知道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办。我看你的满腹经典，还是给书场里听书的人去讲！嘿嘿嘿……。”
“哈哈哈……。”
对高原本就心怀不满，深有芥蒂的庞主任，说完这几句讽喻的话后，即显露出一付的冷面和几声的冷笑。沙力却是，跟着庞主任很开怀地笑出了声。自高原一进门，他的一双冷眼就没有离开过高原，同时，满脑子浮现的是——，已经二次了！在医院里雨莲与他欢谈，以及她一家人给以他欢声笑语的场景。此刻，不禁也哈哈哈地跟着笑出声的，是算出了一口恶气，感觉，就像那久积的郁闷的心情，突如开闸后的汹涌而下的水情。
孙子兵虽也在暗笑，但他还是走到高原的面前来：
“算了，算了。小高，我们都是小小老百姓，都是在公司里混混日子的，还是领导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有什么差错和问题是领导的责任，与我们无关，发生了再大的问题又不会扣我们工资的！就是公司由于领导不力而倒闭了，国家还是要安排好你的生活的，你有什么可急的，你说是不是？”
高原对这位工会主席的这番话极其地不满，说道：“小孙，对事情怎么可以这样不问情由，不分是非的呢！你还是我们的领导呢！”
“小高，我倒以为……。”
在孙子兵还想劝导高原不要对领导已表态的事太过于顶牛，以免对自己前途很不利时，庞主任已去推那扇对开的磨砂玻璃门，回过头来喊道：
“孙主席，他搞不懂，对他还有什么可多说的，我们走。”
沙力紧跟在庞主任的身后走出了休息室。孙子兵则伸手在高原的肩上轻拍了一下，挤出勉强的，表示高原你也太不识时务的微笑后，也转身走快两步，紧追着闪出了休息室。
见他们三人都已离开，那位戴金丝边眼镜的女青年，把裹着小说的工作服朝身边一放，站起身，来到高原的面前。
“小高，尽管你刚才讲得有点理论性了，但我觉得你的话是有道理的。是呀，不能使我们的产品在市场上好销一点，那么公司就是管理得再好，大家再怎么遵纪守法，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像食堂要为我们做好服务一样，一方面的工作为另一方面的工作做好服务，是客观存在着的事实嘛，对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呢！”
“你说他们糊涂？不不不不不，”中年男子老许，接过女青年的话说道：
“他们有这种态度，关键全在于是要突出自己的成绩，而成绩又和种种个人利益，像加工资啊，年终加奖啊，都是息息相关，息息相通的。而最不为着想的，其实倒是我们工人的利益啊。最毫无办法的也是我们工人，因为在公司里，我们工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知情权、决策权、否决权，甚至于连受到尊重都好象很缺乏，小袁不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动例子么！嗨！公司领导会议上再三说的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其实只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啊！怎么个全心全意依靠？为何就从来不见具体化呢？还是搭个楼梯下来。”
“老许，依你所言，我想，应该在创立创新型企业中把这个问题完善好。不然就存在着片面性，如此，怎么来落实好科学发展观啊？要么我们的领导只是在空叫口号。”高原对着他们俩这么说时，就如开起了座谈会一样。
“嗨！小高，我虽也认为你讲得有道理，可是领导的安排我也不能不执行。在同一个时间里，你们一人一把号，各吹各个调，叫我们下面怎么行动呢？”板刷头把自己颇难听命的状况说给高原听。
忽然，磨砂玻璃门被推开，只见中年女工和小吴一前一后进入。当高原他们正要问小袁现在怎么样了时，却见她们俩一起象是想起刚忘记了的事，十分紧张地同声大喊一声：“阿呀！！”就又相继翻转身又直奔了出去。
弹簧门，在猛烈地搧动。看她们俩如此紧张，如此紧急的样子，休息室里这四个人，看看门，再面面相觑，心里都激起了一片深感惊异、深感疑虑、深感不安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