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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潞笑盈盈地回答。
她又不是诗词歌赋系的才女,什么对偶、平仄、音律、主韵的,都是虾米意思?作诗吗,她又不要传留后代,只要自己喜欢就好了。至于这首诗,它最重要的作用,自然是能够从银号里面,取出钱来。
再度上下打量她,她此时的狼狈与慷慨,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百谋远的神情中,隐含着一丝激赏,但他并未过多的流露心中的情感,而是诙谐地说道:“你知道吗,你想要更像大婶,还得在脸上再多画两条褶子。”
这样一张秀丽的脸庞,无论涂上多少锅底灰都没用。没人看出来,原因也很简单。灾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哪还顾得上瞧一瞧身边的同病相怜者,究竟是真是假;至于省城的人们,从早到晚看惯了灾民如潮水般流动,更不会对任何一个狼狈模样的女子,给予细致地观察。
天生丽质难自弃,只要细心地看,那天赋异禀一般的美貌,甚至连锅底灰都遮掩不住。
宋雨潞这招够高啊!混在难民当中,恐怕就连她最亲近的人,轻易也发现不了。
她给他一个超级卫生眼:“你知道吗?我本来就是大婶,不用画,脸上自带八百多条褶子的--大婶。”
威胁的表情再现,她与他针锋相对:“有机会,我让你看看。要小心哦,鬼魂出没。”
百谋远此时的表情,就是一个生动的“囧”字。宋雨潞调皮地对着他,眨了眨左眼。萌谁不会。
挥挥手,使命完成,她与他告别。
虽然明知很有可能会被她揶揄,他还是追问道:“丫头,怎么了?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在微服私访吗?”
她也不避讳,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贴在他耳边说道:“差不多。麻烦你把那个‘访’字去了,改成‘奔’!”
黑眸闪过一丝讶异。私--奔?和谁?难道说,是--姜子芮吗?
他没有问,她自然也不想告诉他,对着他轻轻地挥了挥手之后,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又回到了姜子芮的身边。
百谋远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她走近的那个男人,个子很高,看起来很年轻,当然,跟她一样,被她打扮得蓬头垢面的,但依然难掩的,是远远地向他射过来的,一缕冷淡的目光。
百谋远一笑置之。明白了,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能够用这样不屑的眼神看他的,除了姜子芮,不会有第二人。虽然两人的人生有着太多令人无奈的交集,但这一次,还是他们的第一次面对面。丝毫不介意姜子芮敌对的目光,他的表现是落落大方,点头致意。
至于绊子,自然可以在暗地里尽情地使。使命使然,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对于有些人,他是真心的欣赏。艺高人胆大。这丫头做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看在她的面子上,他们两个这次的过家家游戏,他选择支持,并且不会去破坏。反正,是游戏就终归要有结束的一天。到时候,他们的暗斗,还可以继续。
佳人看着她夫君的目光,是释然而又苦恼的。用尽她的所有去帮助灾民,她不会后悔这个决定。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今后的生活,成了一个大问题:“夫君,你想让我养你吗?我们现在,身无分文了。”
她的话,换来的,是他暖心的了然笑容。她去找百谋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她的意图。人美心更美,她一直都无愧于她的仙女之名。“有你在,没关系。有我在,没问题。”
他执起她的手,指了指附近的一个避风的阴凉处:“你就坐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我一下。”
宋雨潞不解:“你要到哪里去?”
姜子芮指了指前面的方向:“刚才听到大家说,政府组织的募捐活动,参与的人数很多,大家的热情很高。而且,灾民们到那里,可以在现场领到二十元钱。”
说到这里,姜子芮笑笑:“只是,虽然政府的活动点不少,我相信在每一个活动点,领钱的人也会非常多,恐怕,你要等上一段时间了。我争取在天黑之前,可以回来。”
宋雨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不会吧?现在还是一大早啊,她要一直等他到天黑吗?“你就为了赚二十元,就要离开我那么久吗?”
姜子芮的微笑不变,他点点头:“没错。接下来我们在路上还需要不少盘缠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她立刻说道。她为什么要与他分开呢?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事啊,等人很煎熬的。莫不如和他同去,一起去领那二十元钱。
他却坚决地按住她的手,温暖的掌心中传递着他的拒绝:“听话,不要去,在这里等我就行。”
领钱现场,必定是人山人海。所有人你推我搡,恨不能比别人多抢到一份,哪怕早抢到一份,也会多了一分优越感。
那种你鼓起全部勇气伸出手去、几个时辰之内却可能得不到任何回应、甚至没有人愿意瞧上一眼、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狠狠践踏的过程,很不好受。
他不想让她去经历会带给她不舒服的那些感觉。她一定从来没有尝过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滋味吧?总有一些时候,命比尊严重要。但,所有生存的压力,他只愿一人承担。
红唇嘟得高高的,宋雨潞拉着他的手不放开:“我们现在是怎样,贫贱夫妻百事哀吗?”
他任由她拉着自己撒娇,纵容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当然不是。你要是真的在意我们贫贱与否,你就不会把那一百年的衣粮钱和你的十万元嫁妆,全部捐给灾民了,不是吗?”
她正在想这个问题呀!她是不是应该小小地后悔一下。最起码,她该给自己留下二十元啊!对吧?“我们两个,这一路上都要饿肚子了,你不怕吗?”
这样凄惨的境遇之于蜜罐里长大的他,不要说从来未曾经历过,恐怕即使在最可怕的噩梦当中,都从来没有发生过吧?他不担心吗?不害怕前方那未知的一切吗?
他摇摇头,**溺的表情,独属于她,从未改变。“不过就是从零开始,我一定会努力,不让你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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