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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军的旗号上来看,洪承畴在府城之中坐镇,经标五镇以及江西提标和江西提标也都在城中,而棱堡的城头,飘扬的则是广信府总兵卜世龙的旗号。
经标五镇在玉山县的前后两战中皆有损伤,尤其是那一场与陈文之间的野战,经标五镇中的中、左、右、后四营更是损兵折将良多,尤其是中镇几乎全军覆没,广信府城的城防主力自然是刘光弼和杨捷的部下无误了。至于棱堡的守将,陈文还真没听说过这个武将。
攻城一事,自有个轻重缓急之分。粮草,明军可以依靠水运,但是军队规模着实不小,长久下去却是不行,陆路又有清军的优势骑兵在侧,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破城以免出现意外状况。而这广信府城和棱堡之间,陈文与洪承畴的想法到也一致,必然是先破府城,再攻棱堡为上。
清军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援兵抵达的,棱堡又怎么看都是个硬茬子,先易后难,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浙江明军而言,才是最为稳妥的。
第一天陈文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大军在广信府城以东扎稳了营盘,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摆明了稳扎稳打的态度。
这是洪承畴希望看到的,明军越是求稳,耽误的时间就越多,粮草压力也就越大,他的骑兵虽然在玉山那一战中受损不小,但是比起明军却依旧处在优势之中。广信府城以东数十里的地盘早已被清军弄成了无人区,就这么拖下去,凭借着骑兵游弋突袭,明军迟早会撑不下去的。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明军依旧没有动静,不过根据探马和出城袭扰的骑队汇报,明军这两日始终在借助于信江的运力来运送木料,以便于搭建攻城器械。
水运,这是清军所难以干扰到的。信江虽然直入鄱阳湖,但是广信府城在信江上却是常年有浮桥存在的,这是广信府城的一大重要的交通路线,况且逆流而上,艰苦异常,溯流而上或可,突袭实非力所能及。
不过到了第三天,明军依仗着职业化的工兵和携带的大量辅兵很快就搭建好了数量巨大的攻城器械,并且很快就抵近到广信府城的城东。
由于地理位置和地形的所在,广信府的东城墙原本就构筑得比较高大坚固,加之在东门驻扎重兵,并重点将兵署机关设在东门,本就是整个城防体系的重点。当浙江的乱事愈演愈烈,洪承畴也专门对东城墙尽心了加固,再加上这几日的临阵磨枪,总体上也称得上是东南四省有数的坚城了。
明军抵近到城头火炮的射程外开始列阵,火炮、攻城器械和大军依次排开,摆出了攻城的全套架势。
回来的路上吐血昏倒,回到城中也始终是卧床不起,一切的布置和工作皆由南昌幕府和麾下众将自行协调。总的来说,洪承畴的姻亲黄志遴负责后勤,而洪承畴在军务上的助手胡全才则负责协调众将。可是眼见着明军即将开始攻城,拖着病体,洪承畴却还是赶到了城头亲自坐镇。
“经略老大人,您这是何苦啊。”
于路上,洪承畴震慑住了军心,使得士卒的逃亡远比正常情况下要少了许多,再加上回城后对出征清军的拉拢、抚慰,这使得洪承畴在军中的威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回升。只不过,这也仅仅是对比正常情况下的,军队实际上的战损却依旧不小。
江西提标和九江镇标处于围城的位置,撤退也是最为迅速的,基本上没有受到太多的损伤,将作为此战的主力。经标五镇中,中营自张勇以下几乎尽没,逃出来的溃兵也已经全无建制,并不存在战斗力可言;左右两营也受到了波及,超过半数的建制被严重破坏;抛开玉琅溪畔已经打过一战了的前镇,也只有后镇的受损程度较低。
“如今的状况,老夫若是还不出来,只怕将士们就更没有战心了。”
这几日的修养,并没有让洪承畴恢复多少元气,用郎中的话说,如今的洪承畴就是在凭借着自身的一股子信念吊着,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心病发作,使得这段时间本就或多或少靠着意志支撑的花甲老人。
“江西已经空虚,广信府城一旦失守,陈文在东南便再难遏制。到时候,东南大局败坏,千古之下,只怕不光是汉人要骂老夫是汉奸,就算是大清也不会说老夫一句好话吧。”
精神凌驾于肉体之上,这本该是值得尊敬的,但是洪承畴的目的如斯,大抵也只有他身边的这些效忠于满清的奴才们才能理解吧。
洪承畴在城头上出现,极大的鼓舞了守军的士气,毕竟是仕宦几十载,流寇、清军、南明都交过手,唯有松锦之战和这两次进攻浙江遭逢惨败,对于威望的降低却还不足以达到毁灭性的地步。
虽是五月,日渐酷热起来,但是在城头上,风却还是不小。由王1辅臣扶着走来,洪承畴在被风的东城门楼子前坐定,却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指挥作战也是在不可能成行的了。不过他来到此间,其存在的意义也不过是个精神象征而已。
城头上清军早已摆好了架势,城下的明军也在片刻之后也算是准备完毕,唯有出乎于清军意料的,却是明军并没有第一时间派出使者劝降,反倒是将一辆两头牛拉着的大型牛车来到了两军阵前。
“张提督!”
牛车上引发了城头清军惊呼的正是张勇,一等靖逆侯,世袭罔替,比起洪承畴日后的那个可怜兮兮的三等轻车都尉,还特么只能世袭四世的爵位可是高了十四级之多,洪承畴陈文都不打算留着,更何况是张勇了。
“城上的鞑子听着,逆贼张勇,初随左良玉之时,残虐百姓,无恶不作,名为官,实为贼。降虏以来,围剿义师,屠戮生民,其罪罄竹难书,更有吉安屠城之举,实乃人面兽心之辈。今于阵前剐之,以儆效尤。”
传令兵收起了铁皮喇叭,调转马头返回明军的阵线,在明军战阵方向飘来的欢呼声中,城头的南昌幕府官员们面色不是铁青,就是煞白,竟无一人再有半点儿人色。
“陈文,这是在逼守军死战啊。”
“不,他是有破城的信心,此举只是在摧折将士们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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