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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来的所见所闻,却着实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这是延平藩在向城里的鞑子示敌以弱,好引蛇出洞?”
“不像啊。”
确实不想,沿途所见,完全不像是一座军营,反倒是更像简易、破败的镇子拔地而起,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妇人和孩童存在呢。
更何况,一路行来,除了刚刚进入到福建明军探马的搜索范围内的时候碰上过一些不耐烦的探马上前询问外,这一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对他们的身份提出质疑,最多也仅仅是一些疑惑的目光闪过,随即就被诸如妻室、妾室、孩子或是生计之类的事情将注意力转移而去。
“怎么才过了十来天,镇江的那支军纪森严、令行禁止的威武之师就变成了这么一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鬼样子了啊?!”
………………
贺王盛带着满心的疑惑绕过了前锋镇的大营,奔着郑成功的主营而去。只是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他的疑惑如今正是郑成功忧心且无奈的所在。
“士卒家眷想要吃鱼,让辅兵去抓不就完了吗,用得着战兵去吗?”
郑成功很生气,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天了,前两天户官杨英巡营,结果就看到了余新的前锋镇战兵擅离职守,跑去江边抓鱼。当时他把余新叫来臭骂了一顿,然而这几天过去了,前锋镇还是那样子,别的营也同样是如此,好像没了这口长江的江鱼家眷们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自五月初九前锋抵近仪凤门,五月十二正式开始围城,时至今日已是五月二十二,郑成功的大军在城下不过只有短短的十一天而已。
起初还好,各部按照命令行事,游骑四处,暗哨遍地,对城内也是金鼓不息,训练更是从未停下过哪怕一天。然而,等到将士们的家眷赶到南京城下,军中的气氛几乎是一夜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家眷入营,先是团聚的喜悦,其中夹杂着瓜、镇两战阵亡将士家属们的泣泪。团聚是喜事,但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丧事自是要大办特办。
头七的那几天,各营里尽是披麻戴孝的阵亡将士家属及亲眷好友,纸钱更是撒的全营都是。
郑成功瓜州、镇江两次大捷,诛杀清军甚众,自身损兵却少之又少,交换比很是喜人。可是再看营里面,就好像福建明军刚刚经历了两场毁天灭地般的惨败一样,天知道“惨败”了的福建明军是为什么要跑到南京城下来办丧事。
丧事过后,团聚的喜悦开始体现到了营中各处,甚至其中还不乏有成亲、结拜之类的喜事。
这也难怪,两次大捷,很多原本不熟悉的明军将士开始结交了更多的袍泽,以前就已经定下了婚期的自然在如今的气氛下自然也不好误了吉日。吹拉弹唱少不了,放放炮竹庆祝庆祝也是难免,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军中的肃杀氛围烟消云散。
郑成功大军号称十七万,其实际上也有几万大军,家眷更是只会比这个数字多,不会比这个数字少。突然多出了那么多家眷,这将是多么大的一个市场,既然明军哨探自己也有需求,没有拦着他们的意思,周遭的小商贩自然免不了要来发一笔横财,赚点快钱好过日子。
至于什么捞鱼之类的事情,更是将士们自觉自愿的改善家人生活条件的表现,于如今也是免不了的。
这些都免不了,但一天的十二个时辰却是从没有变过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光顾着这些,巡哨、训练,这些事情自然也就没时间了,整体的涣散愈演愈烈,直到了今天这般。
“这样下去,军无战心,岂能成事。明天开始整肃军纪,实在不行就把将士们的家眷都送回到船上!”
贺王盛赶到时,郑成功正在对着众将发火。一路行来,郑成功的主营的军纪还比较整肃,大抵是就在郑成功的眼皮底下的缘故。但其他的地方实在惨不忍睹,以至于贺王盛在路上也萌生了进言的念头,但他刚一进入大帐,正听见郑成功的部将们对此表示反对,也就没有插这个嘴。
“大王,家眷在侧而不能相见,恐怕将士们会心生不满的啊。”
类似的话,郑成功不是没有听过,但是每次巡营得到的报告都是这样的,着实让他难以忍受。但是军心如此,实不可违逆,否则围着城自家的营寨里先闹出什么,就彻底大事去矣了。
刹那间,郑成功甚至想起了那桩江浙明军杀犯案老兵的旧事。军队是一个对军法纪律要求极其严格的团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陈文当初面对的局面与他现在的局面类似,区别仅仅是一个是如果长期不注意身体,久病体虚以致时间长了就会药石无医,而另一个则是突发急病,若不能在第一时间吃药那便是登时即死!
“回去整肃军纪,告诉你们的部下,哪个不能正常巡哨、出操的,哪个的家人就回船上去。”
众将领命而去,郑成功便与贺王盛进行了简短的会议。义军扎营于侧,这事情很好安排,倒是如今的形势变化却更值得交流一番。
“大王,下官这些日子在各处,江南士民无不欢呼雀跃于王师的胜利,形势甚是喜人啊。”
“贺侍郎所言甚是,正好本王也接到了几个喜讯,正要说与贺侍郎。”郑成功拿出了桌子上的几封书信和情报,一份一份的开始与贺王盛说道。
“本王接到张尚书的捷报,如今兵进上游的王师已经收复了宁国、太平、池州及广德州和无为州等地,如今正在安抚各地士民。”
“数日前,李经略派人送来军情,说是会稽郡王出兵松江,击破了当地的苏松水师,梁化凤那贼仅以身免。另外,还有传闻说是会稽郡王在杭州城下野战得胜,阵斩安亲王岳乐的。”
张煌言的顺利是贺王盛他们所期待的,其中也少不了他们努力的结果。但是后一件事,就让他感到有些复杂了,不过那件传闻一出,贺王盛反倒是安下了些心,尤其是郑成功眉宇间那一闪即逝的傲气,更让他松了一口大气。
“还有一份是刚刚军议前送到的,说是鞑子漕运总督奉命拼凑了一群乌合之众想要南下为南京解围,结果在路上,那厮竟然从船上跳下去自杀身亡了……”
清军畏战如斯,实属罕见,但也恰恰证明了郑成功如今的声势达到了何等地步。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好事,如今明军形势一片大好,就算是其中有一些不太尽如人意的地方,贺王盛也觉得这并非是不能容忍的。
中午,郑成功的主营里照例进行了为贺王盛及其义军接风的宴会。与此同时,聚宝门的瓮城里,一支风尘仆仆且丢盔弃甲的败兵却进入到了其间,正在接受马国柱以及喀喀木、管效忠等守军高官的严格检查。
这其中,一个骑着杂色战马的武将遥望着高大的城墙,不由得发出了叹息。
“南京,转了一大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