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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边幸灾乐祸地道:“让阎进思累去吧。黄巾之乱,波及八州,河北受创尤重,这副担子可不好扛呐!”
正说话间,有人通报:“韩文约先生来访。”老边大奇,急忙起身相迎,边靖与虎娃也随在身后。
到得中堂门前,韩文约也已经进了院子,一边还在扑打着身上的雪花,面上带着厚重的风尘之色。
老边将他迎了进来,问道:“月前听说文约你奉计上都,本以为要年底才能回来,怎么却这么快?”不怪老边由此一问;所谓奉计上都,就是各州郡每年底都要将州郡的账簿和官员考勤送进雒阳,由朝廷派员核验,说得简单些,就是去对账的。这种事情一向最为繁琐,尤其在贪财如命的当今天子治下,银钱之事更是不能出丝毫差错。加上凉州路途遥远,往年奉计上都者往往要滞留到年底,甚至年后才能回来,像韩遂这样一个多月就往返一趟的,却是少见。
韩遂苦笑道:“不瞒边兄,我这是闯了祸,提前躲回来的。”
老边大惊道:“你韩文约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也会闯祸?”
韩遂自嘲地一笑道:“说起来,天下间闯这个祸的人多了,不独我韩文约一个。”
老边没好气地道:“不要故弄玄虚,快说。若是有事,还需你我多加计议。”
韩遂收了面上的笑容,沉声道:“我在雒阳时,曾劝谏大将军何进,趁如今平叛之机,兵权在手,引大军诛杀宦官,还天下以清平。”
老边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珠,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文约,你何时变得如此大胆。雒阳城中不知多少宦官耳目,那何进又是个没主见的,万一消息传到宦官那里,你还回得来吗?”
韩遂无奈地一笑道:“所以啊,我这不是一路逃回来了么?那何进果然如你所说,就是个没主见的。如今他兵权在手,各路领兵大将都是世家高门出身,军中参赞军机者也多有当年遭党锢之祸的士人,无不是对宦官仇视入骨之辈,有这些人相助,诛杀宦官易如反掌。可笑那何进顾虑重重,若等到大乱平息,天子收回兵权,岂不是坐失良机?到时追悔莫及。”
老边看着韩遂痛陈利害,心下疑惑,道:“文约,这可不像你呀。往常说及朝廷乱像,唯有你最是冷静,如今怎么如此激烈?恨不得一朝屠灭宦官。”
韩遂被说中心事,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叫泠征给逼的。这两年来,护羌校尉部对羌胡各部催逼愈严厉。我身为凉州从事,虽然从中斡旋,可是凉州刺史部只有监察之权,终究不是正管,能帮上伯玉他们的也不多。我这是没有办法了——再这么下去,非出大乱子不可。我是想在大乱之前,至少先把泠征铲除掉——哪怕换个护羌校尉也好。”
“伯玉、文侯他们已经忍耐不了了吧?”老边话语中透出沉沉的忧虑。
韩遂点了点头,不无嘲讽地说道:“何止是湟中义从,河关、临洮、大小榆谷、临羌,甚至连已经迁到武威的吾诃子,护羌校尉部管辖的所有部落都在串联。泠征是在往火上浇油啊。回来时我从汉阳郡经过,听到消息,护羌校尉部打着平定黄巾的名号,要求各部贡献良马,征召兵员。”
老边怒道:“泠征小儿,真是不知死活。才消停了几个月,又忍不住了。他以为黄巾平定,凉州边军返回就万事无忧了么?那些兵马还没有回来呢!”
韩遂冷笑道:“恐怕就是因为这些即将回来的边军兵马,反而会逼着各部立即举事。”
老边默然。韩遂说的没有错;羌胡各部落对泠征和官府的怨言已经到了爆的边缘;而即将返回的边军也会给各部落大人带来极大的压力。他们会觉得,与其在边军返回之后面临更大的风险,倒不如赶在他们返回之前抢先举事,说不定还有机会。泠征依仗边军,反倒有可能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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