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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丁,根本不是他所期望的朝中大臣。
皇帝向来称孤道寡,但实际上手下爪牙如云,李承宏现在的情况则是真真正正的既孤又寡,手底下没有一个可用之人,身边的宦官到有些个体己之人,然则又无法安排到朝廷中去。
“先生何事见吾?”
李承宏继位以后十分低调,甚至从来不在人前称“朕”,只用任何人都能用的吾或者是某,尽管眼前的人是个白丁,他依然没有露出身为上位者应有的架势。
“小人乃是为了陛下之安危而来啊!”
李承宏心中一动,此人来历看起来颇为神秘,难道其中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吗?但是,他又岂会在陌生人面前坦露心迹呢?只淡然的回答道:
“吾为天子,何来危机呢?”
来人闻言,不禁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请恕小人直言,陛下末日之期便在咫尺。”
李承宏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没有做任何回答,实际上他也没有任何话可说。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便诚如面前之人所言,不知哪一天就是自己的末日了。
毕竟,大唐天子世系在李隆基一脉,而他的祖父仅仅是当年立而后废的章怀太子李贤,远远不具备继承帝位的正统性。一旦失去了吐蕃人的庇护,等着他的便只能是毁灭。李承宏本人也为自己得吐蕃人庇护深以为耻,在种种复杂的情绪纠结下,当真有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之感。
今日,他被人当面说中了心事,反而还有些解脱的感觉,或许真的到了毁灭那一日,自己就真的解脱了。
“先生说的不错,如果吾之毁灭是大唐的幸事,吾也死而无憾了!”
这句话当真是出自李承宏的肺腑之言,在玛祥仲巴杰面前卑躬屈膝所带来的屈辱是他这辈子也无法洗刷干净的,如果能以一死一了百了,还真就求之不得了。然则,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后世史家必然会将“李承宏”三个字钉在耻辱架上,任后人鄙视,唾骂。
“若无小人,陛下或许会大祸临头,而今日小人来了,就是要为陛下指一条明路的!”
“你?”
李承宏冷笑了两声,他只将来人当做一个危言耸听,好为大言的家伙。
“吐蕃大相日落前曾派人告知陛下,让陛下重新物色可以署理京兆府的合适人选,此事可曾有了着落?”
闻言,李承宏先是一愣,继而猛的站了起来。玛祥仲巴杰的传话乃是绝密,这个白丁是如何知道的?既然他能知道,那就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他几乎是向前扑过去一般就奔到了那人面前。
“你,你究竟是谁?”
“小人乃泾阳商人杜乾运!”
杜乾运?泾阳杜氏?李承宏虽然是个闲散宗室,但也听过泾阳杜氏。这一支杜氏原本只有寥寥几个子弟在朝廷里做着小官,但自从天宝十四载开始,便突然声名鹊起。
到了至德二年,长安甚至有杜氏粮仓半长安的说法。这种说法虽然夸张,但也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经杜氏之手转运的粮食现在足以影响到长安之根本。
关中的粮食从武后年间就不足以自给自足了,更多是要从河北以及江淮等地转运,到了开元天宝年间,与盘踞在辽东等地的契丹人仗越打越多,河北的粮食便大多数都支应给了边军,所以关中的粮食更多的则是由两淮转运。而且,就成以上的转运都是官办。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天宝十四载安禄山造反,东都洛阳失陷,转运路线被拦腰切断,泾阳杜氏就是在这个当口突然崛起。
念及如此种种,李承宏的心活动了,虽然泾阳杜氏远远比不了那些郡望宗族,然则假如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仅以巨大的财力就可以顶得上半个朝廷的文武。甚至于半个朝廷的文武都不及一个泾阳杜氏。
不等李承宏说话,杜乾运又捋着颌下胡须说道:
“如果陛下尚没有属意的人选,小人倒有一个比较合适的建议!”
李承宏闻言,心下大喜,脱口问道:
“杜卿尽管说,是谁?”
说话间,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夹袋里也没有人可用,不论杜乾运推荐哪一个都要卖这个人情。
“李光弼!”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