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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中弹的88师师长俞济时撤退,获得前线指挥部通令嘉奖。
因其作战勇敢、战术灵活,战后金铁吾被选送至中央军教导总队继续深造。在几次操演中又屡获佳绩,培训结束回到88师后得到师长俞济时的重用,直接到264旅528团任特务连连长。
军需署署长俞飞鹏正是时任88师师长俞济时的族叔,俞济时在他面前曾多次提起过智勇双全的金铁吾。这次选调071仓库警卫部队的时候,俞飞鹏费尽周折通过军委会协调,又许诺用军用物资优先使用权,才从现任88师师长孙元良手中要来了金铁吾连。
这些内幕当然金铁吾作为一名低级军官是不可能知道内幕的。他只知道作为一名军人在国家危难之时理应驰骋沙场、杀敌报国,而不是在这儿一个终年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守一个什么破仓库。
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人,金铁吾别无选择,心里即使有千百个不情愿,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面向姚闻远立正敬礼答道:“是!”
“怎么?从王牌师转到后勤兵不情愿呀?”姚闻远明知故问。
“作为军人,面对命令,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服从的义务。无论在哪都应该恪守军人本分做好军人应做的事。”金铁吾就是这样一个人,金子放到哪里都会闪光。
姚闻远似信非信地笑了笑,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对金铁吾挥挥手说:“说得好不如做的好,以后的战争拼的就是后勤,你慢慢就会体会到了。去吧,你们今天舟车劳顿警卫任务仍由步兵连承担,明天九点召开全体连以上军官会议,你不要再耽误了哦。”说完转身扭着肥胖的身躯走进了卧室。金铁吾放下手中的文件,满腹惆怅地走出主任办公室。
警卫连的宿舍被安排在西六号和卫生队、宪兵队在一起,与对面的办公区和娱乐区一河之隔,中间有一座三米宽的水泥桥相连。
此时仓库的转运已经结束,只留下墙壁上几个灯泡用于照明,硕大的洞窟内一片昏黄,除了几个屈指可数的哨兵,已经没什么人了。
金铁吾站在桥上,手扶栏杆,望着桥下静静流淌的暗河,心中思绪万千。
东北三省早已落入日军之手,目前已将触角伸向热河、察哈尔,华北地区中日两军已成对垒之势,大战一触即发。在“一二八”抗战中目睹百姓生灵涂炭,战友血肉横飞的金铁吾心中憋足了一股劲要在战场上让日本鬼子血债血还,可如今自己却被派来守仓库,空有一腔热血,却觉报国无门。
正在这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连长,主任给我们布置警戒任务了吗?”
“明伦,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留在这儿?”一个精明白净的中尉出现在他的身后,金铁吾不用回头已经知道是自己的连副岳明伦。
这个岳明伦与金铁吾同年出生,都是二十六岁,比金铁吾小了三个月。他是河南开封人,国立河南大学的学生,“九一八事变”后自觉文人无力救国,遂愤而投笔从戎。
“一二八”抗战时岳明伦在88师528团三营一连任班长。枪法奇准,曾因一人单枪匹马凭一支汉阳造步枪击毙日军八人后又全身而退而闻名全师。
其作战勇敢,又是当时少有的大学生,所以被火线提拔为军官。战后经军官训练团短期培训后任528团特务连一排排长,在金铁吾接任连长时被提为连副。
两人在战火中就惺惺相惜,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又在一起搭档,配合默契,情同兄弟。
看到金铁吾疑惑的表情,岳明伦微微一笑说:“若不是让我们留守在这儿,上头会那么便宜我们放一个月的假?没有作战和演习任务,却让我们星夜兼程秘密抵达这里,除了让我们留下做警卫部队还有别的解释吗?”
“你说的很对,我也早就有此预感,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大敌当前,你我作为党果军人不能驰骋沙场、上阵杀敌,却被派来守什么破仓库,实在是觉得窝囊,窝囊呀!”金铁吾气得把栏杆拍得“啪啪”作响。
岳明伦一把抓住金铁吾的手微笑着说:“我的好哥哥,这双手还要留着打鬼子呢,不能就这样废了。我们是什么?果军的精锐呀!让我们来守这个仓库说明一定有它的重要性。”
听岳明伦这么一说,金铁吾稍微冷静下来,转念一想道:“这个仓库地处江城和海城之间的江海古道上,目前战略位置不算重要,可一旦战端一开,江海铁路大桥被封锁或破坏,这里必将成为我军后勤补给的唯一线路,武器、弹药、军粮、药品都要从这里源源不断发往战区。这里非常隐蔽,山路崎岖,地势险要,不适合日军机械化部队作战,且进可攻退可守。即使以后整个江海地区沦陷,这里也将是插在日军心脏的一根暗刺。”
岳明伦听着金铁吾头头是道的分析,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对呀,我们想到一起了。我们是好钢,你还怕用不到刀刃上?当后勤兵我们一样可以打鬼子。”
“只是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为我们88师还有受伤的老师长和牺牲的弟兄们一雪“一二八”抗战之辱了,心里总是有些遗憾。”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金铁吾的眼里泛出点点泪光。
“金兄,我们抗战不是为了哪个党,哪支军队,哪个人,而是为了我们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为了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不被奴役和蹂躏。只要抗战,在哪里杀鬼子都一样,不分什么王牌师还是后勤兵。”岳明伦的话里和眼里透着同样的坚毅。
这几句话,解开了金铁吾心中纠缠已久的心结,脸上的阴霾也散去许多。“今晚警戒任务仍有步兵连担任,明日我部准时出操。”
“是!”岳明伦立正答道。
两人有说有笑,搂着肩膀走进西六号,背后的大钟已经指向午夜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