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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不着急,回去更不用着急了,一路上,楼笑笑简直可以用游山玩水来形容。
途中每路过一次城镇,冥妄都会主动带楼笑笑下去走走。
而楼笑笑,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最好玩的东西,“这个好玩,快来快来。”
“脏。”冥妄看着那一堆污泥,也不知道是要做些什么。
楼笑笑摇头,“真不愧是讲究人。”说完挽了袖子走到那家店里,“老板,这个怎么玩呀?”
一位三十不到的年轻男子从店中走出,看着面容清秀的楼笑笑莞尔道:“这是捏陶人,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亲自动手。”
“好先进呀。”楼笑笑惊讶,21世纪也有这样的一些陶人屋,可以自己动手,或捏杯子或捏人偶,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转身,朝着外面一脸嫌弃的冥妄挥挥手,“七公子,快来。”
年轻男子顺着楼笑笑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愣住。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冥妄一袭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
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惨绿少年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尤其是那一双眼眸,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这位是?”年轻男子的眼神从第一眼,便再未离开过冥妄,就连和楼笑笑说话,眼眸也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冥妄。
冥妄非常不友好的瞪了男子一样,走进店中将楼笑笑一把拉住,“走,赶路。”
楼笑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死死的抱着旁边的柱子,“不要,你把我丢在水里我都没找你算账,今天不玩这个我就不走来。”
提起落水的事,冥妄始终是有些愧疚的,一愧疚,难免有所动摇。
“这位公子,人生短暂,何苦为难自己的同时还要束缚别人呢?”男子瞥见冥妄有所动摇,及时上前,“公子要是觉得这里不能落脚,可以暂时去后院歇一歇。院中的银杏叶也黄了。”
冥妄脸色微变,看向楼笑笑一脸哀求之色,点头,“也罢。”
从店中走过,经过后门进了后院,冥妄才发现小小的店铺后面竟别有洞天。
在别处一颗难求的银杏树,此时在这家店的后院,竟足足有十几棵。一颗颗粗壮的大树围着院子,抬头已经望不到天空。恍惚间又觉得:天空,什么时候变成了金黄色的了?
“这景致倒是别致。”冥妄淡淡一笑,在银杏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石桌上,早有沏好的茶水摆放在那里。
“你知道有客人要来?”老板不简单,景致不简单,连装茶的茶壶茶杯也不简单。
影青制成的一整套茶壶摆在眼前,映着头顶金黄色的银杏叶,显得格外的搭配。
“影青是永乐影青一种,瓷质极薄,暗雕龙花,表里可以映见花纹,微观青色,故曰影青。”冥妄将茶杯放在手中把玩,忽然一个手滑,茶杯极速往下坠去。
冥妄眼疾手快,在杯子落地的一瞬间用脚接住,抬脚,杯子再次抛起回到了手中。“不好意思,手滑了。”冥妄耸耸肩,貌似在道歉。
“没事。”男子微笑着摇头,整个过程中脸色丝毫未变。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冥妄轻笑一声,终于不再继续折腾男子的茶杯。
男子抬头,头顶的阳光被银杏树遮掩,在那投下来淡雅如雾的光芒中,一双薄唇如温润的玉,怎么看都是个富家公子的模样。最让冥妄过目不忘的,是那双细长而深邃的眼眸。
“告辞。”冥妄起身,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冲出来拽着楼笑笑的手就离开了那家店。
被冥妄一口气拉着从店里走出,到了马车边上,冥妄更是毫不客气的将楼笑笑往马车上一扔。驾!随即挥动马鞭,快马加鞭的离开了这座让他讨厌的城镇。
“这么急,赶去投胎呀?”马车中,楼笑笑看着自己满是泥土的双手,气急,“我的泥人还没来得及拿走呢!”
“不要了,回去给你做一百个。”冥妄冷冰冰的道。
楼笑笑叹气,“这孩子,又吃错药了。”
马车外,快马加鞭赶路的冥妄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脑海中却是某一年的严冬:
自幼他便记得,母妃的寝宫里有一一棵很高大的银杏树,每当严冬的时候,经霜的银杏叶渐渐枯黄,一片片黄叶,在北风中簌簌飘落,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金毯”。尤其是大雪下过之后,它银装素裹,那矫健的身躯在冰天雪地的映衬下,更显得英俊、潇洒、威武。
那时的父皇可喜欢到母妃的寝宫了,母妃弹琴,父皇舞剑,他则在银杏树下拣起那些好看的银杏叶,等父皇母妃一曲终了,他就拿着银杏叶跑过去,“父皇,母妃,儿臣要在这叶子上画上我们三人的画像,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可还没等到他将三人的画像画在那片小小的银杏叶上,一道圣旨从天而降,母妃上吊自缢,他从此成了没有母妃的野孩子。那棵参天的银杏树,也被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太子生母,一句有碍观瞻给砍断了。
呵呵,从往事从抽身而出,再想起刚才的年轻男子,冥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