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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言自语:“齐公子,会去哪里呢?”
“别管他,他是第一杀手,总是这性格。”桑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一边替赵锦绣将鬓边的几缕发丝理顺。
赵锦绣“嗯”一声,又问:“殿下跟齐眉公子很熟?”
“木森的兄弟,自然熟。”桑骏言简意赅地回答,将赵锦绣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示意她好好休息。
赵锦绣点点头,却还是垂着眸子,语气沮丧:“殿下跟香绫也很熟吧。”
“自然,你怎么总是提香绫?”桑骏一边答话,一边翻个身,双手枕着头,和衣与赵锦绣并排躺着,很悠闲的模样。
赵锦绣也顾不得这厮是不是想睡在这里,目前的对话进行到这里,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赵锦绣用手支起头,俯看着桑骏,不安地咬咬唇。
“又不好好睡觉,难不成想让本王抱着睡?”桑骏语气****,双眸微敛。
赵锦绣别开眼,低垂着头,小声说:“殿下,是如月没有说出来,一直在酝酿怎么跟您说。因王府有规矩,要如月好好地管理府里,所以,如月按照您的规矩,将私自摘取桃花的香绫下狱了。”
赵锦绣说完,偷瞄桑骏一眼,只见他脸上笑意更深,不紧不慢地问:“你一直忐忑,我会怪你将香绫下狱?”
赵锦绣立马点点头。桑骏脸上笑意更浓,道:“你没按照规定,将香绫就地打死?”
“啊?”赵锦绣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桑骏。
桑骏伸手轻轻捏捏赵锦绣的脸,哈哈一笑,问:“你说说为何没有那样做?”
赵锦绣垂着目,像是猫咪一样,躺下去,将被子一拉,这回却是桑骏支着身子,在赵锦绣头顶上方,目不转睛地瞧着,声音也略带着沙哑,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倒说说?”
说说?不就是为了试探你么?赵锦绣瞧着他清亮的眸,说:“桑将军是桑国第一大将,香绫是桑将军的贴身侍婢,若如月将她处死,就是陷殿下于不义。将军尸骨未寒,这番,势必让桑将军的部众心寒,对殿下有看法。如月当然不能那么做,所以,只能等殿下回来定夺。如今,如月斗胆,请殿下开恩,这桃花一事,可否饶过香绫?”
桑骏没有说话,依然支着双手,俯看着赵锦绣,温热的气息在近在咫尺,在周遭四处弥散。
这****的场景,让赵锦绣有些不自在,半垂着眸,低声问:“殿下,不可么?香绫的事真是事关重大——”
赵锦绣还没说完,桑骏却突然俯身一个吻,落在赵锦绣的脸颊上,将这话硬生生打断。他气息温热,辗转地吻着,寻找赵锦绣的唇。
赵锦绣慌了,连忙将他一推,颇为生气地说:“殿下,这事事关重大。”
桑骏跌坐在一旁,背对着烛光,脸上的神色不明,但赵锦绣却能感觉他的目光很灼热。于是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如月,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你我不过才认识两天而已。你之前与桑将军不是山盟海誓么?”桑骏忽然问,语气很冷,但却充满烦躁。
这男人还真是纠结。赵锦绣觉得自己也懒得再去绕弯,索性直接丢出重磅炸弹好了。于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说:“因为殿下对如月说的话,桑将军也曾说过;因为香绫当锦王府如自己的家;因为如月每餐的菜式是只有桑将军知晓的口味;因为殿下说话的语气,看如月的眼神;因为殿下身边有以易容术著称的容州医学世家王家的人…..”
桑骏因赵锦绣的话,坐直身子,冷笑道:“别说了。”
赵锦绣面上一笑,道:“我以为殿下想要如月说。”
桑骏一言不发,只看着赵锦绣。
赵锦绣也毫无惧色,云淡风轻的笑,缓缓地说:“不知殿下可否告知如月,您的意图,如月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桑骏语气冷然:“本王为何如此,凭你的聪明,想不出么?”
赵锦绣还是一脸淡然笑,慢慢摇头,轻吐两个字:“不知。”
桑骏激动地上前一步,将赵锦绣推在床上,圈在他双臂之间,近乎咬牙切齿地说:“许如月,我对你如何,你会不知?从前的事不说,四年前那一仗,你利用我们的感情,我也不去计较。就是今番,从锦河渡头到方陵渡,再到如今的锦王府,我对你做的,是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做不到的。我宠你,纵容你,为你下厨,背着你在山路上走,即便是贩夫走卒,都会怕此举丢了尊严,你居然——”
桑骏的模样太骇人,那句子也太过震撼,赵锦绣心跳得紊乱,竭力与他拉卡距离,小声反驳一句:“你此刻,不也是利用我?”
“利用你?你是女子,为什么要去管那些?林希已经死了,就让她死去。你就是许如月,我告诉过你,只要你呆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做,不要问,本王会一直对你好的。”桑骏声音沙哑,癫狂得像一头野兽。
赵锦绣不敢看他,低着头,冷笑一声,道:“林希已死?你当她死了吗?那些人会当她死了吗?”
“许如月,我会让知道你身份的人彻底消失的,包括萧元辉。所以,你就在这西苑好好静养,什么都不要做,只需看着我,跟着我,这样就好。”桑骏说到后来,语气里有着哀求。
颓然闭上眼,心因桑骏的话痛得无处遁形。赵锦绣从他身上看到固执的绝望挣扎。一如当初自己跟许华晨那般,分明没有退路,却不得不爱。
赵锦绣忽然桑骏很可怜。从小漂泊在外,吃苦自不必说,尔后悉心谋划,志不仅仅在桑国,更是天下,可是遇见林希,爱了,却是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在一起。
无论今日在这里的是林希本人,或者是她赵锦绣,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林希不会丢下林家的使命,不会丢下从小一起长大的萧元辉;而她赵锦绣发誓不做*情的替身。
“如月,我只是不想你将来才知道我是桑木森,怪我。”桑骏的话语低下来,继而将赵锦绣连同被子一起搂进怀里,搂得很紧。
赵锦绣不想去听这个煽情的理由,她固执地相信自己找出的理由:桑骏只是想将这感情换作这次博弈里最后的砝码。
赵锦绣拍自己迷失在别人的爱情森林里,就此停留下来,然后又开始一段悲剧的人生。所以,必须狠下心,于是,一边泪流,也一边强迫自己冷冷地说:“当然,如今,随你怎么说,你终究是骗了我。”
桑骏却是抱得更紧,喘息着说:“你恼我骗你,便是在意我。我知晓。”
赵锦绣无语,这男人的理解能力真是极品,能将一句责问,韵出这个味道来。
桑骏也不管赵锦绣的神色,只是抱着,生怕丢了一般,轻拍着赵锦绣的背,安慰道:“如月不生气。其实。我好想告诉你,只是事关重大,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机会。”
赵锦绣还是没有说话,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动心。桑骏就是个蛊惑人心的男人,他能将桑国大权捏于手,绝非善类。
桑骏却是缓缓叙述起过去的点滴:“起初我在桑家,因母亲难产早早去世,所以我的日子也不好过,除了云姨照顾我。后来,我从娘的遗物里找到一封信,那封信是感谢我娘对他夫人和孩子的救命之恩,说许诺我娘三个要求。当时,我怀揣这封信离开桑家。对方就在令州以西的一个小镇上,收留我,送我一座宅子,香绫丫头,并且教我功夫、兵法,学习各种东西,甚至送给我一间熏香铺子让我自己经营。期间,又给我两个童子,就是齐眉和落飞,至于清音的事,李卿然已经跟你说过了。”
赵锦绣还是默不作声,却是不由得随着他的讲述,去想象那几年,心里一阵阵的怜惜,回过神来,不由得狠狠咬自己的唇,咬得血都出来了。
桑骏却还是紧紧搂着赵锦绣,继续叙述:“如月,你可知,化作桑木森也是逼不得已。那年,我满以为解了令州之围,打败董启明,回来封了锦王,便是扬眉吐气,可是权力场上的倾轧才刚刚开始。刺杀、暗中捣鬼,削我的兵权。那几年,我只得深居在这王府内,选大批的歌姬为乐做掩饰,而我的皇兄却是越来越将我视作眼中钉,我只能重新夺回兵权。当然,我在容州那一仗,也结识了王云,因此,便有了桑木森在军中的闪耀,加上我上奏朝廷告知,征伐云召国的时机成熟,更是给了桑木森做大将军的机会,这样我将军权握于手,才不会受制于人,才不会在我父皇死后,被人烹杀。如月,我是逼不得已。”
权力场上的倾轧,赵锦绣不是不知。许华晨曾有一次,间接说过:“为何权贵之家子弟的婚姻大多无法自己做主,便是那位置不是谁都坐得的。若是娶了普通人家的女儿,怕修为不够,举手投足稍微不慎,有时都会给家族带来深重灾难。”
那时,赵锦绣不仅知晓许华晨不会娶自己,也对权力场的血腥与野蛮窥伺一斑。这会儿听得桑骏低低的声音,心终究是软了几分,不忍心继续与他刀枪剑戟地对垒,于是说:“好了,不说那些,你在外奔波一天,最近事情多,去休息吧。”
赵锦绣说着,就要挣扎开,桑骏却是固执地抱着,语气也固执:“不,我要说。你可知,那一年在月桃坡外的溪边,你碧水凝脂,周围是落英缤纷,你回过头来,我便再也忘不了你,我设法打听你,约你在月桃坡决斗,后来倾盆大雨,我们困在山洞里,尔后吃烤鱼……”
他在回忆他的甜蜜,却与自己无关。赵锦绣有些抓狂,急急阻止道:“不要再说了,我根本不记得。”
桑骏果真闭了嘴,静静抱着赵锦绣,好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说:“如今桑国有些乱,太后受伤被刺中左胸,现在还在昏迷,御医皆说尽力而为,皇上也不知所踪。我会比较忙,但是很快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可天天陪着你。”
赵锦绣只感觉惊心,这话分明是说: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桑国便是我桑骏的。
“如月——”桑骏忽然低下头,捧起赵锦绣的脸,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不要离开我。”
赵锦绣怕回答这问题,若说好,便是给了自己一把枷锁,也会害了桑骏;如说不好,自己又会立马陷入危险之中。
正在进退维谷之际,屋外忽然嘈杂声四起,凝神听,有兵戈相碰的声音,很快,有人在屋外低声说:“殿下,有人入府。”
“处理掉即可,敢来打扰本王?”桑骏很是不悦。
“对方来势汹汹,手中拿的是皇上的龙袍一角。”屋外的人继续说。
桑骏骂了句“该死”,然后将赵锦绣往床上一放,掖好被角,道:“我派卫戍精锐在外守着,你放心休息。”
他一边说,一边拿大氅披上,赵锦绣忽然觉得没来由的心乱,喊了句:“你小心些。”
桑骏手一凝,回头看看赵锦绣,走出去之前,郑重地说:“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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