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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舍的门道里走出来。
“爸,你带回什么来啦?”
“我在酿酒厂抓了个北方佬!”他自豪地说。
另—个穿着相同的姑娘挤在第一个姑娘的身后。她们一个扎着se如脏绳的未梳理的辫子,另一个头发象棕se的鼠毛。两人羞答答地走上前来,以极大的好奇心盯着保罗看。她们都没穿鞋。
“爸,这东西会说话吗?”
“闭住你的傻嘴,欧西!当然可以。”
两个姑娘又满有兴趣地走近几步:“爸,这东西的犄角在那儿呢?”
“可能藏在头顶的脏泥里,”另一个姑娘说,“爸,让我们往这东西头上泼桶水,瞧々犄角长得什么模样行吗?”
“只管泼吧,我正需要把他军服上的泥全冲掉,好让乡亲们看清我抓住的是个真正活着的北方佬。”
第一桶清凉的水从头顶沿着脸膛冲下来。保罗赶紧﹐合住双手捧住一些,灌入焦灼的喉咙。
“怎么没有犄角呀!这东西长得跟真人一样!”
“喂,说不定会有尾巴哩。”欧西道,“所有北方佬都长尾巴。”她转到身后,大胆地用手捅了捅保罗的屁股,又好像是害怕野兽似地马上退回来。“我没有摸着尾巴,”她咯々々地笑开。
“你摸错了方向,”她姐々说。两人又咯咯々地乐个没完。
“欧西,别再说混账傻话啦!你,哈西,赶紧去给这坏蛋做点吃的。把他交官的时候,我希望让他像样一点。”
这农舍只是—间房。长期未清扫过的粗木地板上到处都是难以辨认的赃物和尘团。一张留有斧痕的沉重方桌和两把同样粗笨的椅子,以及两张下陷的床铺便是室内的全部家具。屋子一头立着个做饭用的平顶铁炉子。
留胡子的男人从壁架上拿下一只水罐,坐在桌旁,将滑膛枪竖在身前。
“坐在那儿吧,”他指着另一把椅子命令保罗。然后举起水罐长饮一口,一边用眼睛仔细打量保罗。两个姑娘都在炉边忙活。
“我在镇上已听说你们北军已被打得落花流水。当兵的连饭都吃不上。瞧々你身上穿的这破布条,就能知道他们多惨。你的衣服连猪都不穿。”
“对不起,我穿得很不象样,但这是特殊情况——”
“听哪,这稻草人说话多好听呀!”哈西在炉边叫道,“怪不得他肩膀上多个牌々。爸,他穿的是当大官儿的衣裳。”
“是真的吗?”那父亲对保罗又产生新的兴趣,看着他问,“你是军官?”
“我是个上尉。”
两个姑娘这时都眼睁々地望着保罗:“知道吗,爸——,上尉差不多跟将军一样了不起哩!”
“既然他那么了不起,”欧西说,“不管谁抓住他,上面一定会给大钱奖赏的,爸,你得去问々清楚。”
“只要有奖钱,我一定得搞到手,问题是,我要把他交给镇上的司法官,那里的伙计们发现我们捉的俘虏很值钱,他会从我手里夺走,自己去领赏的。如果我直接把他送到军营去,赶车得走整々半天。看来我还是先把他在家里关一会儿的好,等想出好办法再说。”他又对着罐子喝了一大口,开始思考。
“爸,你可以先不带他,自己去军营一趟,别人就没法从你手里把他抢走了,等当兵的给了你钱,他们会来这儿带他的。”
父亲又对着罐子咕嘟咕嘟连喝几口,还在费神地盘算。
“家里只有你们两个姑娘,怎么能把他这样留下呢?”
“他不能把我们怎样,爸,把他的胳膊和腿像捆猪一样绑起来,再给我们留下枪。欧西和我枪打得都很准,跟您一样。”
最后,他连饮了两阵,把罐子放下。
“你们的主意不错。没有必要拽着他上路,以免被别人掳了去,我得马上去领赏钱,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