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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司机是一个40多岁的大妈,我叫他桂嫂,她当时是砖厂的司机,一个十分能干的娘们儿。
她们在前排,拉着家常,我独自在后排打闹。
汽车行驶了一整天,人烟逐渐稀少,马路渐渐变得崎岖,周围的山开始把汽车抱得更紧,路边草丛葳蕤,古木森森,似乎隐藏着致命的野兽。桂嫂说,估计当晚凌晨能到达目的地。
参天老树有的悬于半山腰,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细长的瀑布从山涧流出,云雾缭绕,看上去那汪飞流似乎从天而降。
傍晚,对面驶过来的车越来越少,只有几辆运送木材的大货车冷漠地从我们旁边走过,留下浓重的汽油味和马达声编制的孤零零的死寂。
余辉有气无力地散下最后一片光明后,黑夜开始降临。车窗外传来了不知名的野兽的嗥叫,好像是一首复仇的悲歌。车灯开凿出来的光柱里,随处可见路边一堆堆杂乱的石土,这是塌方所至,无数的生命曾被这些残忍的恶魔所吞噬。
桂嫂告诉我们,这一带经常有人失踪,有的是司机神秘消失,而汽车还停留在路边,车上钱财分文未动,而且这种事情一般都在晚上发生。
汽车又颠簸了几个小时,大约到了晚上十一点,即将结束旅程的兴奋让我没有睡意,我注视着车灯在黑暗中挖掘出来的那一片不大不小、一直变幻的面积。
突然,桂嫂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把车靠在路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块红布绑到反光镜上。
我妈以前在医院行过医,不信这些,对桂嫂说哪有这么邪乎,你既然信这个没救随你吧。
桂嫂认真地讲起他的离奇经历,无非是半夜开车突然看到有两只腿从路上跑过,或者看到有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招手,停车后又发现四处空无一人之类的怪事。
她说男司机从来看不到这些,我找了一个算命的给我画了一道符,之后就没事了,他说我再能干,也是女儿身,阴气重,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
桂嫂“哎哟”一声,说那符留在在砖车上了,早知道我们要走夜路,就带上了。她谨慎的表情我记忆犹新。
接近凌晨,饥饿迫近,他们决定找一家餐馆吃东西。这种地方几十公里有一家,是专门为跑长途的司机准备伙食的,平时并无其他人光顾,更何况半夜三更。
不久之后,我们看到一点灯火在远处若隐若现,转进荒草丛生的小路,行驶了一会儿,到了一家准备打烊的小餐馆。
饥饿感没有降临在我身上,这个前兆犹如史蒂芬?金的冒险小说中的转折。我决定留在在车上尽管他们坚持要我一起下车,最后,我的倔强取得了胜利。她们嘱咐我不能下车。
一个人在车里,借着微弱的天的光辉,能看到四周黑色的山峰层峦叠嶂,模糊之中,它们似乎变成了无数的鬼怪,龇牙咧嘴地吓唬着人间的生灵万物。
打开车窗,山风拂来,这些没有沾上工业文明毒药的无形物质让我感到心旷神怡。万籁具寂,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汽车钢铁偶尔发出的轻微的嚓嚓声。
这时,我感到一阵颤栗,一阵突如其来的冰冷的山风来瞬间灌满了整个车厢,我心里升起了一种微妙而怪诞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似乎是我幼儿时噩梦中的感觉,在那个梦里,没有人物,甚至没有任何真正的实物,周围只有黑暗和混杂的漂浮物,然后就是恐怖的下坠……
那时,我坐在荒野的一辆车上,不经意地回过头去,在昏暗的光线下,隔着车尾的挡风玻璃,我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尖小的下巴,面色僵直,没有生命的痕迹,鼻尖上长着一块猩红的红痣。
“啊!”我讲这里时,赵丽妃一声惊叫,方笑和孟毅沉听得相当投入,被她这声尖叫吓了一跳。
“你什么情况!”方笑问。
“没事,继续讲,我缓一缓,叫出来会好一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