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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上大伙儿,去平谷放风筝去。”
“有空啊!”尹德基站起来,欢叫着,“早该去了!”
第二天正好风和日丽,袁正载着徐璐和卢泽汓,我载着付文心和小妮,尹德基载着梅哥,一同奔赴平谷的石林峡。
在车上,付文心吟诵着:“谁作轻鸢壮远观,似嫌飞鸟未多端。才乘一线凭风去,便有愚儿仰面看。未必碧霄因可到,偶能终日遂为安。扶摇不起沧溟远,笑杀抟鹏似尔难。”
我说:“在王令的世界里,风筝有了生命,虽然它不能达到高旷至极的天际,但它却像飞鸟一样展示着高翔不坠的境界。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枚风筝,那是隐藏在身体中最原始的关于飞翔的梦。”
“我宁愿做飞鸟,也不做风筝,因为风筝不能自由控制自己的方向和高度。”
想到了高中时期我们几个在山上放风筝的情景,我和付文心都微微一笑。
风筝还飞过了似水的童年,在湛蓝的天际调皮地画下了一个忧伤的符号,永远贴在记忆的墙壁上……
风筝的骨架来自四川盆地的一株枯竹。
竹是最有飞翔意蕴的植物。在暖风梳动竹林的时候,无数青色翅膀秘密地交头接耳,她们向清风、飞鸟、流云传达着飞翔的欲望。
在幽深的竹林里,万籁俱静。几乎可以听见蚊子在蹭脚,汁水在这些植物中涌动的声响。有时,这里的死亡也寂静无声。
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一株竹的梢头绽放出了一朵洁白的小花,一朵暗含玄机的死亡之花。又一株竹在一次狂风暴雨中破裂、倒下,清脆而尖锐的声音刺破了雷雨声后传进了孩子们灵动的心里。
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东南季风把春天刮来。终于,原野绿了,烟花笑了,他们三三两两地走进了竹林——千万不要把砍刀对准一株精力旺盛的活竹——这是老人的话,也是圣旨。开过花的竹、被暴风推倒的竹被他们吆喝着搬回了家。
纸,来自上学期刚用过的练习册,上面还有老师用红笔勾的批阅日期,不能被父母发现;胶水,每个人凑了几毛钱在偏僻小巷里那个名叫“老地方”的杂货店买的;线,是一个月不能吃零食的代价。
这是属于我们的“石器时代”,制作工具简单但很实用。
接下来是一个焦躁不安的夜晚。不知道从睡梦中惊醒过多少次,睁开惺忪的睡眼,窗外是苍茫无边的夜色。
星星发着寒光,还好,雨只落在了梦里。模糊中,似乎听见了轻声的呼唤,这是来自静谧旷野的呼声,那里有机灵的蟋蟀、酸津的刺梨、冉冉飞升的纸鸢以及野花零星的草坪,那些朴实的事物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他们的心。
我们总是贪婪地吮吸着泥土的味道——那应该是大自然最本质的气味,也是孩子们自己的气味,我们都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母亲熬的米粥和她温柔的埋怨声被抛在了身后。草尖的白露沾湿了裤腿,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保护好风筝。
三月的风像奴仆一样听话,它托着风筝徐徐升起。有时,它会冒失地改变一下方向,让孩子们的心也跟着起伏的风筝跌宕起来。最后,微风又礼貌地回到了春季恒古不变的轨道上游走。
在蔚蓝的天幕上,飞机带着长长的尾巴和风筝交相辉映。那条撕破苍穹的白色带子逐渐变宽变淡,直至消失。
飞机赋予了我们丰富的想象力。曾经认为,飞机和风筝一样,是一种与钢铁和汽油无关的飞行器,我们甚至相信,如果飞机飞得够低,就可以把它摘下来放在床头,就像老人们的故事中摘取天上的星星一样简单。
风筝越飞越高,越高越小,它们像天地孵化的精灵一样承载着地上的人飞翔的梦。
看到对着风筝手舞足蹈的小妮,我想到了童年时候的耿浩、尹德基和卢泽汓,想到了那些用鼻涕做胶水粘风筝的岁月。
风筝让竹实现了飞翔的梦想,也让系在线那端的人经受了纯洁的洗礼。
对于我来说,风筝已不再是纸、竹、线的混合体,而是心中意念化的工艺品,是一种人生阅历。
在平谷的山顶上,我们嬉笑打闹的每个瞬间,都勾起了我的记忆,想起那些踏着青草白露,顶着风筝的清晨、青翠的竹林和延绵不绝的青色丘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