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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年心若恨不得能戳个窟窿,本来对那个刘家女子还想插手管上一管的,如此一来索性甩手不管了,让桂嬷嬷扶着气哄哄的走了。
见太皇太后一副要甩手不干的姿态,年心若和李氏当即就急了,正想着出口来添油加醋补充一番,不想那四爷阴冷的目光一扫来,两人顿时噤若寒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皇太后的身影越走越远。
待太皇太后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四爷方带众人起了身,余光瞥见身后一群女人颤巍巍的也起了身,顿时冷目一鸷:“朕何时允你们起来?跪着!”
众女皆吓了一跳,也不敢求饶,无不乖乖的将颤巍巍的两条腿跪了下,就连那年氏和李氏也噤若寒蝉的不敢吭声半句,只是娇媚的脸色带出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委屈相。
四爷却是连个余光都懒得施舍半分,打了个眼色让福晋跟着,然后帝后两人就在众女的怨念中施施然而去。
年心若揪着帕子咬牙,好好的一盘棋因着一个忠勇将军而满盘皆落子!那个忠勇将军究竟是谁,是哪根葱?
李氏气不打一处来,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的亏当真吃的实诚。
话说坤宁宫这边,本来福晋是给张子清安排在福晋寝殿后边的一偏殿中,可那富灵阿不知怎的听得消息,福晋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奔去了张子清所在的殿中,将所有人都吼出了寝殿。
“你是富灵阿的额娘,你是富灵阿的额娘!”紧抓着张子清的手,富灵阿不容置疑的喊道。
如今的富灵阿已有张子清的个头高,可在张子清看来,即便她面前的姑娘宣誓般吼出的话听起来那般的霸道而不容置疑,即便她面前的姑娘嘴角倔强的抿着,她却依旧能从那双黑的透亮的眸子看出低低的哀求,脆弱的犹如风雨中瑟瑟发抖的雏鹰。是的,她面前的姑娘在祈求,祈求她应答,祈求她点头。
像是一把钻子在直剜她的心,面对她面前这明明脆弱却佯作坚强之状的女儿,张子清什么也顾不上,颤抖着胳膊一把将富灵阿紧紧搂在怀里,她咬紧着牙却止不住眼眶直往外奔涌的泪,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她要吼出来,她要大声告诉她,她是富灵阿的额娘,她是,她是!
里头母女俩抱头痛哭的声音传到了门外,翠枝不由得抬手又给了自个一巴掌,恍恍惚惚的想着前头那惊鸿一瞥,又抬手掐了把脸,直到痛意传来确定自个的确不是在做梦后,终于喜极而泣。
主子没死,当真是苍天有眼啊!
四爷和福晋回来的时候,母女俩已经哭够了,两人坐在炕上有一歇没一歇的打着哭嗝,睁着红彤彤的眼睛尚有些泪眼朦胧的看着来人。
显然是进来的两人被入目的情形弄蒙了片刻,尤其是不明所以的福晋,见着富灵阿那般坚强独立的娃子竟哭的这般厉害,惊得她不由脱口问道:“三格格这是怎么了?”说完后就忽的瞥到了富灵阿旁边那张脸,顿时一个激灵悟了,瞧着情形怕是想起她额娘了吧。
果真,听着问话,富灵阿哽咽着道:“回嫡额娘的话,富灵阿没事,只是想额娘了。”说完又满怀依恋的往张子清的脸上看去。
张子清强忍着没伸手将富灵阿揽过,只是也哽咽着道:“这孩子真是招人疼的,叫人看着心头就泛酸。”
福晋只当是富灵阿真是触景伤心了,至于她所认为的那位刘姓女子,福晋心头嘀咕,是真心软还是在演戏讨好富灵阿呢,她还真是难以下定论,不过话当然是要往好里说:“妹妹倒真是个心善的,不过富灵阿这孩子也真是招人疼的,如今瞧来与妹妹倒有缘分,以后老方妹妹常来走动才是。”至于轻易的就将妹妹二字唤出口,对此福晋表示毫无压力,毕竟是早晚的事,更何况她可不信皇上将人留在自个寝宫里三五日就只是单纯的盖被子纯聊天而已。
张子清颔首应是。
四爷立在旁边一言不发,福晋瞧了炕上女人一眼干咳了声,却见那女人似闻所未闻般只是目光怔怔的,福晋的嘴角抽搐了下只得拉过富灵阿道:“富灵阿也别难过了,瞧瞧,你皇阿玛今个过来看你了呢。”对于炕上那两人的白目福晋算是叹为观止了,富灵阿因着想额娘哭的伤心所以没注意到皇上过来,可那刘姓女子是怎么回事?皇上都进来了好半天她当真是没看见还是怎的?怎的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炕上不下来请安不说,竟是连对皇上吭一声都不吭声?
富灵阿忙一抬头,忽的瞪大了眼惊道:“皇阿玛,您怎么过来了?”
四爷眼皮跳了跳,这是不欢迎他的前奏?
张子清也忙抬头,道:“皇上,您也过来了?”出口后又觉得不对,遂改口道:“皇上,您过来了?”
四爷额角青筋蹦了蹦,给了张子清狠狠一个冷眼,她眼被屎糊了不成,才见着他这么个大活人?
有心与她计较可到底时机不对,四爷只得含恨作罢。简单嘱咐福晋两句之后,四爷又安慰了富灵阿两句,虽是想单独交代张子清几句,可见着富灵阿死扒着张子清不放手的模样,他也是唯恐做多了让旁人看出了端倪,也只得作罢。
最后深深看了张子清一眼后,四爷转身负手大步离去。
四爷走后,福晋拉过张子清的手道:“有件事我得跟妹妹说一声,也是妹妹别多想,只是如今妹妹你在宫里头毕竟是没名没分的,这样住下去怕是对妹妹名声有碍。所以先前我跟皇上商量过,想让妹妹先出宫去忠勇将军府上暂且住下,待皇上的册封圣旨一到就接妹妹回宫,这样一来就名正言顺旁人也没法说什么。左右也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妹妹你说呢?”
张子清自然是说好。
看着张子清那张熟悉的娇颜,福晋失神了片刻,不由拍拍她的手背叹道:“也合该是妹妹你跟这皇家有缘了,你不知道,你长得跟她有多像……”可能是想起了往事,福晋又是叹气不已。
因着要名正言顺,所以张子清必须得先出宫,虽说是走个过场,可宫里头的那位却仍旧坐立不安的很,饶是她出宫的时候他明里暗里派了不下于百人一路盯梢保护,却依旧难消他心头的那隐隐的焦躁,也只有每隔一个时辰暗卫回宫对她行踪报道的时候,才能稍稍消去他那份忐忑的不安。
出宫住进了忠勇将军府上,张子清也是浑身一阵不自在,好端端的多出了五大三粗的哥来,任谁也不能一下子坦然视之。那忠勇将军,也就是刘铁柱虽是五大三粗心却也有细腻的一面,怕是看出她的不自在来,单独划出一个小院给她居住,此后没有特别要事也就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忠勇将军多出个投奔族妹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小半日功夫便在上流圈子里传了开来,当然忠勇将军的族妹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族妹和皇上的渊源不浅,据可靠消息得知他这族妹可是皇上内定的皇妃!别怀疑他们消息的可靠度,没看见皇宫那位根本就打算遮遮掩掩么,瞧这明里暗里的高手护着,不是瞎子痴傻的人怕是都能猜的其中缘故。
许多眼红刘铁柱上位的人暗里酸了把,怪不得一来就是连升数级,却原来是靠裙带尚未的哟!
这会功夫年羹尧也自然听得风声,听到这消息时他心头咯噔了一下,与别人不同,他对刘铁柱的情况了如指掌,刘铁柱他有没有所谓的族妹别人不清楚可他心头却门清。
想起当今圣上那多疑的性情,年羹尧不禁捏了把汗,据他这么多年与圣上共事的经验,那位绝对不会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每走一步必有他的深意来。无端端给刘铁柱安排个即将进宫的族妹来,年羹尧想来想去都觉得圣上此举是对着他而来,想起这些年在川陕他所做的事情,年羹尧的心头一阵寒过一阵。
坐立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想来想去他心里头到底不安稳,即便这几年的账目他都经他手做的天衣无缝,可他却依旧怕会出个万一来,思虑许久到底召来他的亲信,嘱咐几句,让他快马加鞭去川陕都督府将他藏在密室的账目销毁掉。
怕是年羹尧想破脑袋都没想到雍正此举不过就是为给张子清一个体面的身份而已,除此之外并无所谓的深意,而年羹尧怕是更没想到,正是因为他在此时此刻突兀的一动却引起了雍正的怀疑,在年羹尧的心腹前脚一走,雍正就暗下令人一路跟梢去了。
不得不说,人不作死就不会死,自作聪明的人往往被他自以为的聪明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