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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唐才人的哭声,呜呜咽咽,萦绕园内。少顷,惠妃开口道:“皇后娘娘这话就不在理了,周氏陷害武美人,受罚乃是罪有应得。莫非娘娘竟以为,依皇上的圣明,竟会误判么?”唐才人又在一旁插口泣道:“可怜武姐姐,那样的花容月貌,只怕是要毁损了。”萧清婉见这二人一唱一和,皇帝又冷着一张脸,心中冷笑了一声,懒怠再看她们演戏,便扶着腰身慢慢起来,向赢烈道:“皇上英明,怎会冤枉好人?是臣妾糊涂,说错了话。臣妾身子不适,敢请告退,皇上英明,自能谅解。”说毕,向着赢烈微微一福,便吩咐绛紫扶着去了。
众人眼看皇后竟当众与皇帝使脸色,不觉均是一阵愕然。
萧清婉行至唐才人身畔时,略顿了顿,低头扫了她一眼。唐才人身子一阵哆嗦,又忙垂首抽泣。萧清婉轻笑了一声,迈步离去。
才踏出园门,萧清婉便见周絮儿哭哭啼啼的自里面出来,身子软瘫着,被两个御前的宫人架着,正往外拖。本想过去安慰几句,但看御前的宫人跟着,此时多说反而于她无益,只得暂且作罢,登车而去。
回至坤宁宫,众宫人上来,服侍着脱衣摘冠,因时辰已晚,萧清婉便吩咐洗漱。待栉沐已毕,她只着了中衣,走到西窗之下,眼看那红烛蜡花结的甚长,便拿了剪刀亲手剪了几下,那烛火便猛地蹿了一下。慌得穆秋兰连忙走来,嘴里说道:“娘娘离远些,仔细火苗燎了头发!”萧清婉摇了摇头,将剪子撂下,意兴阑珊的在桌边坐了,喃喃说道:“他还从没这样同我说过话。”穆秋兰听她此语说的幽怨,便劝道:“皇上冲的也不是娘娘,是周氏这事儿。经了前头赵氏之后,皇上是再见不得这样的事情了。皇上正在气头上,娘娘硬要去说和,可不是火上添油么?娘娘委实不必如此。”萧清婉浅浅一笑,说道:“本宫也知是如此,只是眼看唐才人计谋得逞,心里燥了些。”
穆秋兰问道:“娘娘以为,是唐才人暗害了周美人?而并非周氏么?”萧清婉道:“以周氏那直来直去的性子,惹急了打人本宫倒信的,这等弯弯绕绕的法子,却未必是她想得出的。本宫虽不知唐才人用了什么法子,此事必定同她脱不了干系。”说着,又冷笑道:“后宫女子,自来是以姿色见幸于帝王。没了这皮相,可不就失了倚仗?唐才人这一计,可是伤了武蕴蓉的根本,兼且打压了周氏,真可谓一石二鸟,歹毒至极。武蕴蓉那张脸,看着实在骇人的紧,还不知会不会落疤呢。”穆秋兰听着,心念微转,说道:“如今武蕴蓉伤了脸面,周氏为皇帝厌憎,受宠的新贵,可不就剩她自个儿了么?她这是要独占春恩呢。娘娘预备如何?”萧清婉笑了笑,说道:“预备如何?皇上都当面斥责本宫了,本宫还能如何?本宫虽是皇后,这六宫的正主,其实还是皇上啊。罢了,本宫身子日渐沉重,委实没有这许多精力。明儿你去打听打听周氏迁到了何处,再打发几个人去宽慰宽慰她,别叫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就说皇上一时气恼,不好硬劝,让她忍耐些时日。本宫记着她呢,不会白白冤了她。”穆秋兰点头应下了,又问道:“那武美人呢?”萧清婉沉吟道:“暂且不要理她,只问明白她的脸伤的如何就好。”言毕,又笑道:“她受了伤,必然不能再侍寝。又是伤在脸上,皇上怕是不大愿见她了。她这段时日沐浴皇恩,已是六宫侧目,如今一头栽下来,只怕要尝尝这里头的好滋味了。不要管她,就让她好生静静,想想在这后宫里头,好人做得做不得!”
两人说了些话,转眼已到四更天上,穆秋兰便赶忙服侍萧清婉睡下来了,一夜无话。
翌日起来,不待坤宁宫打发人去问信儿,太医院便打发了人来,报与皇后道:“武美人脸上、身上划伤多达二三十处,好在伤的不深,皆在皮肉之表,并无妨碍。只需抹些棒疮药膏,佐以时日,必能大好的。”萧清婉听过,并无别话,只吩咐道:“定要好好医治,别落了疤痕才好。”太医院侍奉皇宫,焉能不知这其中紧要,自然应下。
这人前脚才走,内侍省便有人来奏报,称周氏已迁至皇城紧南边的一间房里住去了。因皇帝有旨,她身边只剩下随她进宫的丫鬟跟随服侍,余者皆由悉官局重新调派。之前的赏赐尽数抄没,只让她带了几身衣裳,卷了一个极小的包裹,就去了。萧清婉得讯,便知周氏景况必然困苦不堪,遂令穆秋兰自坤宁宫拿了些东西,给她送去。